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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军旅/战争/HE】丑将军与美人儿(第二部)【第八章】

第一部和前文链接戳这里【前文链接】 

——————————以下正文—————————————————



“……明日军师和戚猛本就预定回总营,不妨让他们沿路散播谣言,将您‘重伤’和逮捕夜秦公主一事……”

“萧景琰!你给我出来!”

列战英正覆手禀告,突然被帐外的一声吼压住了音儿。列战英咽口唾沫,抬头看萧景琰,后者秉着兵书,眼皮也不抬,挥手示意列战英继续。

“贼寇若得知这个消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发动突袭……即便对方以不动应之,我们也可以……”

“嘿!你不出来是吧!你不出来我进去!”

“哪来的无礼之徒,还敢在主帅门前撒……”门外的卫兵大声呵斥。

咚——!

一声钝物敲击的闷响后,蔺晨掀帘而入,惯常含笑的眼里,‘怒’放的桃花燃得旺,旺得连那张脸,都泛出了红晕。

哎,当真是恼羞成怒。

萧景琰不紧不慢放下兵书,展开地图:“陈公子,来为何事?”

“你还给我装!”蔺少阁主气火攻心,向来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都被给气直了,“你早知是我,还叫什么陈公子!”

萧景琰这才抬起头来,沉声开口:“哦,你不是陈公子,那是谁?难不成是夜秦派来的奸细?战英,把这人捉拿下去,好好审问。”

“你——!”

蔺晨瞪着眼,拿扇指着萧景琰的鼻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列战英在一旁看着二人,踌躇着到底该不该抓,蔺晨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萧景琰的面前,和萧景琰大眼瞪小眼。

“无礼!”

列战英再不犹豫,一招龙蛟掌便向蔺晨而去,后者一手展开扇花,四两拨千斤,便把人推开出去,另一手扯住萧景琰的衣领。萧景琰皱眉,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冷淡模样。

“殿下贵人多忘事,十年前东海战船上,我还曾与您同床共枕,抵足而眠呢。”

 “不知陈公子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十年前与我有旧的人我连面都没见过,谈什么认识忘记?若陈公子真是当年旧人,”萧景琰冷笑,眼神一利,“那林公子,林恩公,你若真想让我偿还当年的恩情,怎么不一见面就跟我说清?”

迎头铺面一盆凉水,蔺晨无言以对。

是了,他瞒着他,他又何尝不是瞒着他?

蔺晨松了手,萧景琰整整衣领。

“陈公子,滴水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只是这乱世军营,可并非你该待的地方,明日军师和戚猛出营,顺道护送你回筒关城。”

此情此景倒和十年前重合了去,通头盖脸让蔺晨的最后一点火都凉了下去,蔺晨站直身,不怒反笑:

“你说让我走我就走?丑将军,十年前,现如今,你欠我两条命,这两条命,我会在你身边,慢慢等你报偿干净。”

搁下一句话,蔺晨冷声一哼作势要出帐。

“战英,你刚刚跟我报告说陈公子余毒未清,身体孱弱,看来并非如此嘛。既然陈公子身体康健,又想留在军营——军中从不养闲人,正好,炊事和军医都差人手,就让他充个杂役好了。”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蔺晨惊。

萧景琰又不紧不慢掌书批阅:

“你是谁,我说过,我不认识。既然好心送你出营你不去,那只能物尽其用,人尽其能了。不想做也行——好走,不送。”

 

 

 

列战英看着气冲冲出帐去军医处报到的蔺少阁主的背影,不无怜悯:“殿下,这样真的好么?这诱敌之计就是他出的,蔺公子也是在帮我们,殿下何必不认他……”

换来殿下一击眼刀,列将军立马吞声。

萧景琰也觉得刚才几分失态,蹙眉轻叹。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这是在闹脾气。

十年前他从昏迷中清醒时,那人老早离去,不留丝毫音信。

他也曾问过那两个送他回军的亲兵,关于那林公子和元叔的消息,却只得知自己被救的经过,以及那面纱下有张清秀可人的脸。

残留的是一夜的旖旎,两天的如梦,和一句的托依:

 

“丑将军,我等你。”

 

你等我,等我什么?

等我寻你,为什么不留踪迹。

等我报恩,却不告诉我你要什么、

就连这句“等你”,都不知是真是假,似梦似幻。

若不是身边人的一致口述,以及真实得让人难以忘去的记忆,他当真以为那二人是梦了。

即便不是梦,也是过眼云烟了。

不留踪迹,不留姓名,意思明确而简单:

勿寻勿念。

 

所以他不寻。

战英三番五次提起要寻那二人的身世背景,自己都拒绝了。

这般人物,若真那么好找,早找到了。

汕头多渔家,其中有林府,而林府却没有公子,倒有位千金。

萧景琰虽未布置人手百般查寻,但其实也有意无意注意这方的消息。

就这么两年过去,说是不寻,倒不如说,寻而无获。

 

所以他不念。

第三年,战英上了趟琅琊山,回来后几番欲言又止,终于长拜于地:

“殿下,我知道他们是谁,但琅琊阁索要的代价是不能告诉他人二人的身份……战英本就效忠殿下,决不能欺瞒殿下,所以今天我就将我所知都告予殿下——”

他抬手止了列战英的话头:“一诺千金。琅琊阁的交易向来如此,若不能说,就别说。”

战英再拜,起身要走时,他却耐不住问了一句:

“告诉我,他叫什么,那位林公子。”

蔺晨。

萧景琰在内心勾画了一遍这个名字,却突然觉得更加怅然若失。

这个名字就像当年那人面前的白纱,实实在在又飘飘渺渺。

纱帘犹如一把揭秘的钥匙,掀开,那头便是朦胧烟雨后的青山,拨开,那头便是氤氲云雾下的银月。

若从未见到烟雨就不会畅想山的青,若不曾看过云雾就不会贪恋月的银。

徒添烦恼丝。

就这么三年过去,不是不念,而是念无所念。

 

萧景琰这才觉得,那句等你,等的不是他,是机遇。一个重逢的姻缘也罢,一个相识的际会也行。

然而时间向来从不等人。

第四年,他大破西厉回金陵,龙颜大悦,赐了婚。

那日大雪满金陵,靖王府的红梅一夜绽放,与红绸彩缎辉映成趣。

雪白梅红,看得他头昏眼花,跌跌撞撞取了马,独自绝尘而去,将红烛春宵,洞房新妇留在了那重重宅院里。

他漫无目的在雪中奔走,直至玄色的礼服被雪盖成了白色,又被汗化成玄色,不知不觉寻到一处渔家。便讨了壶酒,坐在小舟上慢慢品。

湖水涛涛,在风雪下拍打着小舟摇摇晃晃,他看着远方水天相接的一线,不知在等什么。

船家见他不言,也不语,披蓑垂钓。

直至夜深,船家没钓上一条鱼,他也没等到自己等的人。

酒已喝过十巡,船家抱怨酒没了,就要赶人。

萧景琰没说什么,解下头上的玉簪抵作酒钱,起身离去。

雪没停,依旧飘洒,他披头散发,步马而行,不知是因为酒还是风雪,有些昏晕。

神智迷离中,有些东西却清楚了。

所谓因缘际会,有会才有际,有际才有因,有因,却不一定有缘。

但既然有了前三者,最后一者,就得等下去了。

这一等,就是十年。

 

前一日,他帅兵埋伏在辔郎运货的路上,恍然间看到白色的一抹身影。心跳漏了几拍,他觉得,不一定,但又觉得,有可能。

直到走到近前,他的亲兵覆在他耳畔轻语:

 

“主帅,这是林公子。”

 

突如其来,措手不及。

那人的白衣如雪,那人的眉眼如漆。

同样突如其来,措手不及的,是一位艳丽的妇人,一个半大的孩子。

一瞬的天塌地崩后,便是平静的理所当然。

他萧景琰寻念了十年的东西,终于可以放下了。

即便被告知三人不过路人,萧景琰也觉得,他和蔺晨的关系简单明确,命还了,就彻底清了。

既然如此,就别再牵涉,别再交集。

 

然而,那厮向来没让自己如愿过。

一命未偿,又欠一命。

那人在自己怀里,白衣浸上黑血,全身发烫被毒性折磨近死,却还含着笑望着自己。

十年累积的东西终于冲破萧景琰坚硬的盔甲——不安吞噬了他的理性,恐惧侵蚀了他的冷静,握惯了多年寒兵铁器的手抖得不能自已,见惯了多年生死的眼涌出水汽。

皇天后土!若能救这个人,他萧景琰愿肝脑涂地!

列战英赶回来搜出了解药,萧景琰却不敢说什么“虚惊一场”,依旧守在蔺晨身边,看着那人体温渐渐恢复,不再痉挛,惨白的脸润上血色。

冤家。真是冤家。

萧景琰的用手指勾勒那人棱角分明的脸,从额头向下,勾勒眉骨,擦过翼睫,描划鼻梁,最后触在柔软湿润的唇……

十年前隔着面纱描绘的如一。

你来做什么,我早跟你说过,军事重地,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还救我一命,本来就还不清了,现在,我还能还什么给你……

为什么要纠纠缠缠,纷纷扰扰……

是怨是恨是悲是喜早就分不清,到底谁纠缠谁纷扰,萧景琰自己有了答案。

若无情便无意。

就怕有情更作无情。

 

既然等了十年,再等等有何不可?

 

列将军看着自家殿下看兵书也能看出笑意,不忍在心里感慨唏嘘:

 

不愧是殿下,有境界,有水平。

 

 

——————————————未完待续——————————————

 

黏黏腻腻的虐狗生涯终于要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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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