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纸

三界之内,两性之外
入错理工的文科生,提笔画画的穷书生,投错熊胎的怪人生,是为三生

© 熊纸

Powered by LOFTER

【蔺靖/军旅/战争/HE】丑将军与美人儿(第二部)【第五章】

前文链接

————————以下正文——————————————

一曲毕了。

萧景琰抬眸看向崔莺儿,后者唇角噙笑,眼角盈泪。

“他吹的曲子,你也会了。”崔莺儿忙抬袖揩泪。

“本来是不会。但还记得他吹的调,埙不过六孔,照着摸索,就会了。”萧景琰放下埙转过头去拿羹,假装没看崔莺儿。

“我们刚相识那会儿,他就爱捣鼓石头。说什么,天底下没什么比石头更好找更好用的东西了,遍地都是,又硬又实。我说石头有什么好玩的,既不是金又不是银的,做出来的东西,别说富贵人家,农户莽夫都不待见……”

萧景琰垂下眼道:“正因为在人脚下,遍地都是,所以人都容易忘记,人不踩在石头上活着,还能踩哪儿活着……”

 

 
半年前,大战前夜。

为壮士气,喝酒吃肉是不能少的。

酒不多,一人分了半盅参了水的烧刀子。

想喝醉,不用酒。

崔敏坐在火堆旁,双颊染上驼红,拿出埙吹的还是那首不变的曲子。埙声随着远风悠悠然然,在山谷荒野游荡起伏。

一旁,两个士兵正说笑着。

一兵闹着要抢另一个兵的酒囊:“把你的酒给我吧!你酒量小,喝醉了,明天上场,头还没伸出去,小心脖子就断了。”

那兵一肘子过去瞪眼道:“回不去怕什么!我走前,给媳妇买了个金镯子,当了,还够她生活好几年,或者,置办新嫁妆……”

列战英坐下来,递给一旁听埙的萧景琰剩下的酒,问崔敏“你呢,给媳妇留了什么?”

崔敏扬了扬手里的埙。

萧景琰接过酒,笑了:“你现在堂堂中郎将的位置,给的军饷还不够给她买个首饰的吗?”

崔敏摇头:“金银首饰虽好,但容易被人抢被人偷,若我回不去,就剩他们娘俩,谁来照看这些首饰?不用说,莺儿肯定会把我送的首饰当了换银子。那我何必还要拿银子换成首饰呢?直接给她抚恤的钱两就行了。”

“埙留下是给她个纪念?”列战英问。

崔敏又摇摇头:“埙我留给了儿子。那小子,指不定就把它玩丢了。”

“当你媳妇也太可怜了……若你死了不就什么都留不住了。”

崔敏一挥手,指指远处苍茫的连山和宽广的荒野:

“我教莺儿做石埙,她要是想我了,就随手拾块石头。石头多好啊,遍地都是,哪里都有——人不踩在石头上活着,还能踩哪儿活着?若她知道我死了,想我,低头看见石头,就是我。若她因为我回不去,怨我,还能踩踩石头,出气!若她用石头做了埙,吹一吹,那埙声里唱的就是我。埙声传得那么远,随着风飘荡在天地之间,埙声陪着莺儿,那我也陪着莺儿……”

 

 

“……他都从没当面跟我说过。”崔莺儿埋怨道。

“这种混账话,他怎么对你说得出口。”

“确实混账!谁要这些倒霉石头啊,他有心思想着石头,还不如自己回来见我!”崔莺儿大声笑骂,声音里含着些抖,“哎——死都死了,还要化作石头纠缠……我走了,主帅,你好生休息……”

崔莺儿转身就要出帐,萧景琰忙道:“这埙——”

“不要了,你留着。我要我就自己做。”

崔莺儿回头,冲萧景琰苦笑。

“这兔肉羹……你要不吃,就倒了吧。”

 

 

 

崔莺儿留下的兔肉羹,萧景琰是真吃不下。

连续多月神经紧绷,他的食量却小了不少。

食不下咽。

萧景琰望着碗里香气勾人的羮犯了难。

“嘶——”

正踟蹰,帐外骏马长鸣,萧景琰忙抽剑奔出帐,正见着那可疑的白衣公子挣开了捆住手腕的绳子,一旁的马受了惊,仰蹄嘶鸣。

“哎哎,乖,别动……”

蔺晨正抚慰受惊的马,突然颈后一凉,有剑抵上,身后传来低沉的一声:

“想逃吗?”

蔺晨没回头,依旧抚摸着马的鬃毛低声抚慰,将那马安顿好后,才道:“逃?逃到那哪儿?这荒郊野外的,出了驻地不久等着喂狼么。我饿死了,找点吃的。”

“战英没给你馒头吗?”

蔺晨听着一阵暗喜,一个激动猛然回身,萧景琰的剑擦着他的脸过去,将他飘逸的额发削掉一截。

蔺晨背后一层冷汗,缓过来,吼道:“你大爷!还来真的呀!我奔走一天粒米未进,俩馒头就想打发我了吗!”

“巧言令色。能靠一己之力,脱开绳索,陈公子,看来你果然不是简单人物。”萧景琰抬起下巴,冷睨着他,全然一副不信任的模样。

“哼,我本来就不仅是个人物,还是个大夫!知道大夫手巧吧?这种绳索怎么绑得住我。”蔺少阁主嘴皮子的功夫,除了梅长苏还没输过人呢。

“你!”萧景琰正要说什么,那边跑来几个巡逻的士兵:“主帅!发生什么了?”

萧景琰收剑入鞘:“无事,你们过来,把这人全身绑起来,绑紧了,别再让他跑了。”

萧景琰转身要走,那兵立马找来粗壮的麻绳就要把人捆住。

“等会儿,我的饭呢!”

“喝西北风去吧!”萧景琰脚步不顿。

“别啊!我刚刚看崔莺儿到你帐篷里送夜宵了,夜宵!给我夜宵总行了吧?”

想到崔莺儿一片好心的夜宵自己不吃也是浪费,萧景琰回身问那兵:“绑好了吗?”

“绑好了!”

其实不用回答,萧景琰也看得清楚,那陈公子双手被缚在身后,绳子还在腰上被捆了几圈,就连脖子上都套了绳套,活生生像头打标待宰的白皮牲口。

萧大帅满意地接过陈公子脖子上的绳子,拉着人走回帐篷,满脸胡子拉碴,雷厉风行的模样,就像拉着牲口去赶集市的大胡子屠夫。

 

 

 

主帅的帐篷较之荒郊野外也没暖和多少。

蔺晨一进帐左右张望——果然,除了四周围了层布还是单人的,和普通兵的营帐无甚区别。

席地一匹粗布,披上层狗皮的褥子,最大的陈设倒是一张矮案,上铺数张地图,在油灯下看不清楚,那碗兔肉羹放在一旁,香气萦了满帐。

“喏。”萧景琰拿起碗示意蔺晨,蔺晨一挑眉,颇为夸张地扭了扭身子:

“没手。要不,将军,你喂我吃?”

萧景琰一愣,随即迎着蔺晨玩味的笑,端着碗走近蔺晨。

“张嘴。”

“你还真喂呀?”蔺晨吃惊刚张嘴,萧景琰就要把碗沿送进他嘴里。

 “你当是灌药呢!能不能好好地用勺一口口的喂。”蔺晨连连退步,方才还在脑袋里幻想对方含情脉脉温柔贤惠侍奉自己用餐的样子,现在那点情趣全没了。

“临时扎营,哪来的勺子筷子的,爱吃不吃。”萧景琰作势仰头要自己干了,蔺晨忙止道:“我吃,我吃,您慢点喂,行不。”

蔺晨个子较萧景琰高出一节,萧景琰抬手嫌酸,干脆让蔺晨坐下来,蔺晨从善如流,看着萧景琰弯下身来,近到自己身侧。

染着尘土和汗的铁甲味也近了,同样近了的,还有萧景琰那双鹿眼,直直看着蔺晨,长睫扑朔扑朔,扑朔得蔺晨心猿意马起来。

“哎哟……”

蔺晨假装一个没稳住,栽靠到萧景琰的身上,萧景琰蹙眉想把他拉起来,他却死乞白赖道“这样喂更方便”。

萧景琰没多想,还真就让他这样靠着了。

隔着一层薄衣一层甲,萧景琰的心跳一点点渗过来,跳得平稳,跳得有力。

蔺晨想起初遇时自己也曾这般靠在那人身上,不禁唇角上扬,心里暖。

“列将军重伤未愈,靖王贴身照顾。”

突然想起之前暗线的飞鸽传书里一句话,让蔺晨的唇角撇了下去。

整整三个月,列战英就像他这样靠着景琰的肩头,看着这人灵动纯真的眼,还被柔情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喂了药……

兔肉羹还没吃呢,蔺晨舌尖上就已经百味交缠了。

这算什么,近十年,列将军还一直在靖王殿下的身侧呢。

蔺晨突然觉得没了胃口。

然而这碗羮,必须得喝。

萧景琰注意到蔺晨望着自己出神,有些别扭:“还喝不喝了?”

即便被须髯遮着,将军微红的耳廓和加快的心跳都让蔺晨觉着舒服。

这大胡子明明这么丑,自己怎么就是看不够呢?

蔺晨假装嫌弃地问:“这碗羮你不会喝过吧!”

这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萧景琰抿抿唇:“没有。”

“真的?不会哄我吧。”蔺晨眯起眼,审视地看着萧景琰。

“你要不喝,就算了。”萧景琰要推开他,轻轻推下,居然没推动。

“我喝,我喝,就算这碗羮是孟婆汤,我也当珍珠翡翠白玉汤给咽了。”

‘孟婆汤’几个字让萧景琰一个抖,碗中的羮一个摇晃,溢在了持碗的手上。

“哎呀,可惜。”蔺晨叹了口气。

还不待萧景琰反应过来,什么温软的东西就近上萧景琰的手指——

蔺晨低下头,舌尖舔舐萧景琰的长指上的羮液。

那点红偏生执拗小心地紧,只触在羮上,却不碰上萧景琰的皮肤。

湿热似有似无,随着蔺晨的呼吸化在萧景琰手上,萧景琰不敢动,只能任凭那人享受完溅出的羮,慢悠悠顺着指节转到碗沿,饮了一口。

蔺晨抬眸望向萧景琰,抿抿唇,舌尖扫过唇边的余羮。

萧景琰髭须下的脸这次算是真真红透了,嘴唇微张却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他的丑将军,丑都丑得这么好看。

见你一面,就算丑了点,也值了。

灼烧感从胃燃到喉咙,蔺晨一个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血。

萧景琰缓过神来扔下碗,赶紧扶住他。

“你怎么了!”

那双满满装着担忧的眼睛望着自己,里面有万束星火,千捧灼焰,和一个蔺晨。

蔺晨觉得自己果真是扑火的蛾。

要化在萧景琰眸里的火中。

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明明是——

蛾扑火,火焦蛾,莫谓祸生无本;果种花,花结果,须知福至有因。

——————————未完待续——————————
阁主那么聪明,不会嗝屁的。

评论(28)
热度(52)
2016-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