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丑将军与美人儿(2)
【军旅文】【靖王东海大战】【偶遇阁主】
萌点在于二人一直没有见到对方“面”,却“可能”污了。
我没啥信心能写污,看后面发展和评论意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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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使不得!”列战英向前一步,单膝跪下,“这等绝策,所有倚靠不过就是这个人的空口臆测、居心叵测,不能为信!”
“我真真说得是实话啊!”张小元又匍匐在地上做了几个揖。
“你们都听见了,这计策所据有实。水路和风向若想确认,现在就可以派人探查。”萧景琰收回目光,一脸绝然。
李军师更是磕下几个响头:“大帅!靖王殿下!您可是帝王之后,怎能以身犯险!”
“我等附议!”众将军齐齐跪下,铁甲扑地,铿锵有声。
方才,张小元明里暗里穿针引线。萧景琰理清了混乱的战局,便想出一个计策。
然而甫一出口,诸将臣都竭力反对。
萧景琰拔剑,剑光一闪,直指地图,和他的眼神一样,带着冷冽寒光,一往无前。
“我刚才所说的,是谋策,更是军令!”
此言一出,义无反顾。
“如若有更好的计策,我自不会坚持己见。”
诸将相顾,半天没有谁吱声。
列战英咬牙,屈膝向前,俯首道:“求大帅允我留在帅船上!”
戚猛等几个将军也倾身长拜:“请求授命守卫帅船!”
蔺晨改跪为坐,也没有起来的意思,舱中气氛正旺,又有张小元这家伙煽风点火,他乐得在一旁看戏,透过眼前的白布,暗里打量四周。
白布虽然不妨碍他探查周围的大概情形,却让面前的人脸多多少少都像蒙上层雾,尤其是五官看不清,扭成一片,昏昏糊糊。
刚刚一席话听过来,倒也能将身边这群将士认个七七八八。平常从琅琊密报中两三词句里认得的人,一下子都在自个身侧。蔺晨的嘴角扬了又扬。
尤其是眼前长身鹤立的大帅,当今大梁七皇子靖王殿下,更是让蔺晨怀着十二分好奇。
这好奇,一是因为,传到琅琊阁鸽台的信件中,与当今大梁皇子相关的,莫不是出自金陵。除了这个靖王殿下,让他的信鸽吃足了苦头——沿着战火烟云的大梁边境转了几圈,才将情报收集齐全。
然而可惜,问及靖王的投信寥寥无几,单独的几封也没赚什么银子——当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亏本买卖。
这好奇,二来就带着几分私下的感情了。
梅长苏脱下那张白毛皮后,开口所问的都是景琰,梅长苏饮水喝药的时候,张嘴念叨的都是水牛,到后来,梅长苏和蔺晨已经称兄道弟、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的时候,依旧时不时冒出我兄弟当年怎地怎地这样那样……
知道的,明白是挚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指腹为婚的竹马青梅呢。
蔺晨嫉妒了?
嫉妒你大爷,只是因为被问问题还不能收银子,给人端茶喂药当大夫,还得侧耳倾听治病治心,好不容易可以撒丫子野了,那边那人又一个伤春一个悲秋,扫了蔺少阁主玩乐的性子。
蔺晨对萧景琰这个名字,悲恨的是耳朵里的茧,好奇的是脑袋里的筋。
如今这好奇,则是出自眼前这人本身的了。
琅琊阁不涉朝堂中事,张小元不知是存了何心,在一句句话里暗藏了提点。
萧景琰脑瓜意外的好使,连点成线,转眼就将线索列得七七八八,还想出一个奇策来。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然萧景琰之策奇,将目前梁军的天地江海拓展开来,倒也是把自己的未来穷竭了去。
这种策略,谁会想出来,想出来,又有谁会用呢?
恐怕真只有一根筋的水牛殿下了。
蔺晨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心想着:长苏,你兄弟要是有啥三长两短,我可以第一个给你报信了。
正叹气,低沉的声音又传过来,这次倒是没有了刚才的绝然冷硬,平稳如水,字字有力:“正是军心不安之时,各位现在要守卫的,可不是帅船,而是麾下将士的勇忠,所司船舰的士气。帅船有我坐镇,诸位无需担心……”
说到此,他话音一转,“何况刚刚的谋策,最重要的根基就是,即使帅船沉没,军阵部署也不能有丝毫分散。诸位都是难得的将才,布阵之理自不必我多言。
各位既然已表忠心,景琰在此也能立言——我大梁男儿血性!定能攻无不克!我萧景琰,定携贼首凯旋!”
此一席言,激荡起军士热血,英杰雄心。长拜于地的将军,纷纷站起,铁甲凌凌,纵声高呼:“血洗贼船!耀我大梁!”
其声震震而弥远,在梁军舰队中炸若惊雷,垂首萎靡之兵听闻,也仰头挺立。一粒火星燃起熊熊烈火,片刻间就倾布了大梁军队。
“血洗贼船!耀我大梁!”
“血洗贼船!耀我大梁!”
“血洗贼船!耀我大梁!”
东海面上,波浪滔天、狂风怒吼,也被这一声声荡气回肠、慷慨激昂的斗气,压逼了下去。
蔺晨和张小元即使身在山外,隔岸观火,也不禁为眼前一幕深深感染。
这七皇子在朝中不受荣宠,常年发配在外,碾转各个战场,却集聚了不少忠心耿耿的能人武将,追随身侧。
可惜,梁王昏花的老眼,再也探不出层层裹围的金陵城,文政当朝,巧言令色,铺就了武英殿朱红的地阶。
那么梁国边境这赤诚的红色,就由琅琊阁看着吧。
蔺晨憋着一口真气,任其在身体各处游走,时微时急,变化莫测,憋得他是满脸通红,红得近紫——幸好,披着白布,带着蓑帽没人看见。
不幸,张小元这个老东西,很明白这白布下的那张脸,是个什么颜色。站在蔺晨身旁憋着笑,手指实不实敲在蔺晨背上的几个穴位上,美其名相帮,实则是相戏,差点让蔺晨那张紫脸转成乌青。
军医脸上,更是阴晴不定,一会儿瞪着眼,一会儿跨下嘴,那根龙须就随着他的眉头上下、展舒。半晌,叹了口气。
“启禀大帅,这位公子脉象吊诡,确实是得了怪疾。”
萧景琰点点头问:“有什么方子能暂时医用吗?”
“病症尚且不能探明,更难对症下药。”
“知道了,下去吧。”
看来这人说的话,多半是实话。但即使如此,本军的布阵已经被听了去,仗未打完,也不能放他们回去。
萧景琰叹口气道:“战英,带这两人下去,好生照顾。”
列战英刚想领命,那蒙着白布的人却开口了,声音温润清冽,分外喜人。
“元叔,人家医生又说了,我这病没法治……”半分凄婉,半分惆怅。
张小元立刻会意,忙接口:“少爷!您又说这种话了,都说了只要找着了东海那神草,就能治!”
蔺晨一笑:“你莫讹我了,又不是哄小孩子。我知道我这病是没得治了。”
“瞎说,我怎会讹你,我是亲眼看到病人吃了那草,转眼痊愈,与常人无异了!”
“这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几天我穿着这粗布衣服,全身又痒又痛,是不是病蔓延到全身的预兆?”
“哎哟,我的少爷哎,王大夫是说你这病不能着麻布的衣服……但暴雨卷了锦缎的衣服去,有穿的就不错了,您就先且忍忍吧!”
蔺晨点点头,十分乖顺的样子,又问:“元叔,我这几天脊背也针刺般疼,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张小元拿着袖角揩揩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没事儿,少爷,王大夫说了,这病要躺在软榻上养,过些天,等咱上岸了,我就给您找家客店的上房。”
“何必这么麻烦,我又不精贵,男子汉每天病歪歪躺着像什么样子!”
两人一搭一唱,说得是凄凄切切惹人怜,列将军在一旁听得却是直抽嘴角。军营里哪来这么多闲工夫照顾这么两张巧嘴!
然而,正所谓“居上位者仁”,靖王殿下在一旁听着,居然开始在内心感慨唏嘘了。
“战英,将我的常服拿来给林公子换上。”
列战英睁大眼:“大帅!这怎么使得!”
“我本就着惯了军服,这又有何妨。”
列将军闷着声把衣服拿来,萧大帅又问:“船上可有多余的床位?”
列将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内心里苦,殿下,你真不觉得这俩家伙装神弄鬼吗?
“没有了,大帅。倒是可以打几个通铺。”
萧景琰略略考虑,开口道:“林公子暂且在我房里养病吧。”
房里啊,房里好,有床啊……哎,你等会!谁房里?
蔺晨刚想拒绝,张小元先一步大鞠躬:“小的先代少爷和老爷谢将军大恩大德了!”
蔺晨站起来要推辞,张小元扯住他的袖子,低声说:“你想跟一群兵痞子在大冬天的甲板上打通铺?”
蔺晨闻言立马噤声。
“少爷一人……”张小元正想蹭点福利,列将军已经不着痕迹拉着他背后的衣服往外走,朗声道:“大帅,那我带这人先下去了……往这边!”
开玩笑,一个抱住殿下大腿就够沉的了,怎么能再加一个!
“元叔,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蔺晨窃喜,冲吹胡子瞪眼的张小元挥挥衣袖。
几个月来打地铺的仇终于报了!
蔺晨摘下蓑帽,褪下那身粗布麻衣,换上萧景琰的常服,只觉得除了腰窄了点外,还算舒服。可惜萧景琰屋里没有镜子这类物什,蔺晨叹惋了下没法欣赏自个儿的灵秀身姿,又将那白布拿起来,扎在发带下理整齐,倒几分像是面纱了。
萧景琰正在绘阵,再抬头,正看见那林公子一头黑发如瀑,从垂着的白布间流泻下来,掩映着月白的长袍,从里屋踱步而来,竟显出几分谪仙的神气。
看来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萧景琰又低下头,专心布阵。
蔺晨不客气地在萧景琰对面坐下,拿起案上的茶杯就喝了一口。
居然是白水。
蔺晨左顾右盼、东翻西找,惹得萧景琰皱眉:“林公子在找些什么?”
“茶。”
“没有。”
果真是水牛。
闲着无事,蔺晨干脆手撑在案上,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靖王武人之姿,猿臂蜂腰,即使闲坐也背立如松。蔺晨将白布抬起一点,从布摆下方看过去,见不着人脸,却正瞧见那双执笔的手,长指节节,如玉如竹。
蔺晨藏不住好奇,问道:“将军,你长什么模样?”
萧景琰奋笔疾书,着实不想搭理他,但对面隐隐投来的视线让他如坐针毡,便敷衍:“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能怎样,普通罢了。”
“啧啧啧,一般这么说的人,有两类。”
“……”
萧景琰不搭理他,蔺晨就自顾自说下去:“要么云容佚貌,国色天香,要么鸱目虎吻,奇人天相,将军是前者还是后者?”
这人难不成非得要他把自己五官都说个仔细才行吗?萧景琰真想叫他安静会,抬头瞪去,却发现他隔着布看不清,便想起一个快捷的答法,张口道:“就像水牛。”
哎?还真是长得像头牛不成。水牛这绰号不愧是长苏起的,形象生动。
就算是敷衍也无妨了。
“既然像水牛,那以后就叫你水牛将军吧……不不,太长了,那牛将军?不上口……那就丑将军了!”蔺晨自己就拍板钉钉了。
丑就丑呗,堂堂武夫,谁在意这个。
萧景琰只觉得终于能安静会儿了,却突然一双手伸过来,要捧起他的脸。
萧景琰忙抬手挥开:“放肆!”
“我就是想摸摸你有多丑。”语梢含笑,又带着点委屈,“又不是女孩子家家,摸摸会掉贞操,还是会掉块肉?”
这是谁家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的少爷!萧景琰揉揉太阳穴,沉声威胁:“再打扰我,就罚你军棍。”
蔺晨没有收回不老实的手,只是停在半空,问道:“若是我不打扰你,还给你帮忙,你能让我摸吗?”
你能帮什么忙!
蔺晨知晓对面那人在想些什么,缓缓道:“海面虽和原野类似,都是宽广平坦,但由于海上战船机动不便,所能航行进攻的方向远没有路上军队多。
你图上所绘的圆阵,在野战时,可以胜在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八方协调,但若是到了海上,真能发挥作用的,恐怕最多只有辛、壬、癸、乙、庚了。
若是八方对阵,一方的船想调转方向,就可能引发‘撞船’的乌龙……”
“林公子请继续说下去。”萧景琰将笔递在蔺晨手上,两人本是对坐,他便主动近到蔺晨一侧,俯身倾耳,听得认真,呼吸都抚在蔺晨的白布上。
蔺晨只觉布触在脸上,荡起些酥软来,倒也不讨厌,转移注意,开始执笔专心在纸上指点来去。
“大帅,用膳的时候了。”外面有人敲门来报。
蔺萧二人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些时候。
“没想到,林公子对兵法,居然有研究。”萧景琰刻意强调“兵法”二字,一是感慨,二是话中有话。
“丑将军,你知道,现在富贵人家的孩子多不容易么!我爹指望着我继承祖业,除了兵法,琴棋书画、商农工检都是必学的东西!”蔺晨叫苦,说得倒是实话,一想起幼年被自家老头子折腾,又遭各个阁老蹂躏,他真心要流出些涕泪来。
“令尊望子成龙。”确实也是教出了个人中龙凤,但性情修养这块……林老,育人先修德!
“现在可以给我摸摸了吧?”蔺晨说着又伸出咸猪手。
萧景琰忙起身想躲,刚站起,却头痛乍作,倾身欲倒。
蔺晨眼疾手快,右手揽过萧景琰的腰,左手拉住他的手,顺着手指滑向萧景琰袖中,在手腕上摩挲。
萧景琰虽常年练武,手腕一段却还细滑,触感温润如玉,更是比别处敏感些,被蔺晨附着薄茧的手指逡巡,一阵酥麻掠起。
萧景琰耳热,忙抽回手,却被人用力制住。
“乖,别动,号脉呢。”热气扑在耳后,萧景琰忙站直,从倚靠的蔺晨臂中退开,静了静心,开口问:“你还会医术?”
蔺晨得意,语气都是骄傲自满:“当然!看你这脉象,丑将军,你是已经好久没有每日睡足四个时辰了吧……”
倒是真被说对了。萧景琰刚接手东海戍卫,即临大战,又夜遇风暴,忙得是脚不点地,背不挨床,刚且坐下研究战阵,猛地站起来,便血气不足。
“哎——仗着自己年轻又有武学的底子,就这么熬油费蜡,小心未老先衰——不对,说不定下场大战,就浮尸海上了!”蔺晨嘴上没有把门的,张口就损。
所谓损人不利己。
“你如果会医术,还要王大夫看个什么?”萧景琰硬邦邦问一句。
蔺晨一慌,松了握着萧景琰的手,机智地答道:“医者不自医!”
萧景琰狐疑地瞥了蔺晨一眼,权且信了,开门去吃饭。
“哎,你等等,说好让我摸脸的呢?”
“你自己主动告诉我如何布阵的,我可没答应你什么。”萧景琰抬脚出了屋。
好像还真没答应过……蔺晨后悔,又忙追上去,带着讨好说:“丑将军,要不这样。我这几天负责你的身体调养,保你大战之时,体壮如牛!到时候,你就给我摸摸,怎么样?”
其实给摸摸脸也不算什么。倒是这林公子执着的样子,让萧景琰不禁弯起唇,绽放了几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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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咋觉得写恋爱比写战阵苦难多了!我宁愿再写2个战役,也不想写谈恋爱了,实在不行直接污吧【作为一个同人文写作作者,你的良心呢!】
下回,终于可以写到战场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