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町/alpha组】 在匣中
【杜王町/alpha组】在匣中
梗来自京极老师的《魍魉之匣》，读书少，没看过原著，拜读的是志水老师的漫画。
PS：无STAND，AU向，推理向，广濑康一第一人称视角，私设有，OOC，万字+,rwy长，能吃往下。
“我坐在深夜火车上，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抱着一个漆黑的匣子。
我强调这是个匣子，不是旅行箱，更不是皮包。而它的颜色仿佛把所有色光都吞噬了的漆黑，没有任何线索表达层次和材质。
注意到我的视线，男人看向我，我窘迫地收回视线，此时，火车突然紧急刹车，刺眼的灯光照进来，匣子上的锁奇迹般打开——
那是一个漂亮的人头，在灯的照耀下一根根纤细的金发闪耀如阳光，白得如陶瓷一般的皮肤却仿佛有柔软的触感。
我感慨：’这……真是一个做工优良的娃娃……’
话音未落，那匣中的人头睁开了眼睛——
匣子被关上了，我诧异地抬起头，迎上对面男人微笑的眼睛。
‘是啊，它的代价可是十分昂贵的。’”
——《在匣中》
一、消失在目
油墨，纸屑交杂在空气中，每每吸入鼻孔都引人咳嗽。我把一阵阵喷嚏锁在胸腔，时刻准备迎接脑门上的一击——
啪！
厚厚的资料砸过来。
“什么《杜王町近十年人口失踪报告》！谁想看什么失踪报告，去给我弄绯闻！轶事！那些羞耻得让被报人痛恨，让读报人兴奋的文章……”
入职三年，依旧是个排不上头面的记者，工作不顺，爱情……
丰乳肥臀的金发秘书走进来：“您好，老板，有广濑先生的紧急电话……”
“听什么电话！听我说话！”
“是警||察局打来的……”
“快！快去接！”
听到警||察电话能这么兴奋的人，除了被害人家属，就是新闻从业者了吧。
我忙迭声称是跑过去，在门口与秘书在狭小的空间擦身而过——
又蹭了一身脂粉香。
别的男人艳羡，而我则叫苦不迭，想到由花子之前指着西装上的一根金发对我嘶吼的模样，我不寒而栗。
“喂？仗助吗，你打来的太及时了，但别再跟我炫耀你升上警部补了，我听了八百遍耳朵都要……”
“康一，你冷静听我说……”
仗助的声音一改平时的玩世不恭，出于职业习惯，我掏出了兜里的笔纸——
“由花子涉嫌杀人了。”
纸笔掉了。
赶到杜王町警||察本部的时候，狭窄昏暗的审讯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
除了认识的三人外，还有一对陌生男女。
“……仗助，亿泰，由花子发生什么了！”我气喘吁吁喊出一口话。
“叫仗助警部补！”
“叫亿泰巡查！”
“都什么时候了！”我对日本警||察感到绝望，以祖父为目标的仗助尚可理解，亿泰的大哥还在里边蹲着且不说，就凭亿泰的脑子到底怎么通过公务员考试的……
两人支支吾吾，由花子瞥了我一眼就撇过了头。
倒是那个陌生女人先开了口：“我们在杜王町西站看到那边的小姐把一个金发的女人推下了地铁站台，这时地铁到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眼里闪现了车轮前漫射成线的红迹。轨道上的骨肉，油脂混合着液体粘着在站台上。
我惊惧地看向陌生女人，她一边说话一边安抚怀中抱的一只狗，顺着那只狗低吠的方向，一个站在房间角落面容姣好，穿着昂贵而服帖西装的男人也在回望女人手中的狗。
“吉良先生，您也看到了吧？”不满男人的沉默，女人道。
“我说过，我当时并没有看到，”吉良先生用礼貌而疏离的营业声线道，“杉木铃美小姐，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上班。”看来是被杉木小姐拉过来作证的路人。
两名证人所言有差让我心存侥幸的想，由花子真得杀人了吗？
仗助郑重道：“很抱歉，两位是我们重要的目击证人，但是在被害人或其遗体尚未找到之前，请暂时留在本部，我们还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能详细描述一下事发时的场景吗？”
“什么？遗体没找到？”我愈加疑惑。
杉木小姐：“我早晨8点50左右在杜王町站地铁搭地铁去上班，没想到雅鲁诺特跟在我身边跑到了地铁站，我打算把它送回家，看到广濑夫人跟一个金发女人起了冲突，在地铁站台拉扯起来，广濑夫人推了女人一把，女人掉下了站台，此时地铁到站飞驰而过，我惊叫着下意识退后。那是上班高峰期，看到的人很多但大多数由于害怕都远离了站台，事件发生后场面很乱，我回过神来马上报了警，然后看到吉良先生地铁上第一个走出来站在从女人落下的站台，向站台下看了很久……”
吉良先生：“我在地铁上，并不知道事件发生的详细情况，当时也不知道有人被推下站台，只是发现地铁门外很多人惊恐地看着站台下方就下意识看了一眼，除了铁轨和地铁，什么都没有，所以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能算目击证人，我觉得我可以要求离开了吧。”
仗助：“请稍等，在吉良先生之前同样见证被害人从站台落下的还有地铁司机，也就是说，吉良先生是第一个见证被害人消失的人。”
“很抱歉，警部补先生，请允许我提醒您，说继司机之后第一个朝站台下看的人是我只是杉木小姐的一面之词，我想你们与其花时间在什么都没看到的我身上，不如多去找几个证人，更何况，当时真正了解事件全情的还有一位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吧？”
我终于将视线再次转向由花子，几近不情愿的迎上她黑色眼睛，这次，由花子没有移开眼去反倒在我瑟缩回视线的时候叫住了我：
“亲爱的。”
“……是……”
“你想知道那个金发女人的下场吗?” 她的声音柔和起来便像她的乌黑发丝，明明那样细软，却编制成了细密的蛛网，也卷曲成了幽黑的深渊，缠住猎物，溺毕深处。
我莫名生出一股绝望感，仿佛在这一刻从那个从站台坠落的女人的视线里，看见了飘浮在空中的黑发下背光的影子。
“……我，我想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只在乎她！在乎她！”影子爆发出一阵狂笑，那发丝随着影子震颤，在审讯灯的投影下扩张侵蚀了惨白的墙体，“然而你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的！你再也无法得知她的任何消息！”
那影子，形同鬼魅，仿佛宣告着：
这一刻，一切真相，消失在目。
二、开启匣子
为了平稳由花子的心情，仗助不得不收押了由花子。
直至下午两点，眼见毫无眉目的事件终于有了转机——
气喘吁吁的亿泰冲进门，毫无职业素养地大声吼出了搜索杜王町地铁西站的小队消息：
“找到狮||体了，但十分诡异，请警部补亲自到现场查看！”
一句话炸得审讯室的人颜色各异。
我听到狮||体二字便手脚冰凉，脸色十分难看，心想着由花子的杀人罪要坐实了。
杉木小姐却站起来长舒一口气：“我可以走了吧。”
“稍等，杉木小姐，您回去也是要乘地铁吧？何不一起去看看？”吉良先生突然提议。
“我不需要坐地铁，我家就在杜王町站旁边，会社也请假了，今天我就先行告退了。”
“吉良先生怎么突然对这事上心了呢？”亿泰挠挠头道。
吉良先生一顿，缓缓开口：“我自己来说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想直接回家，但我家在地铁最东边的终点站，无论如何都会用到地铁，而现在杜王町站地铁口出现了狮||体，我……”
我向吉良先生点点头表示理解，吉良先生也向我露出感激的一笑。
“其实吉良先生不必在意，因为要搜索被害人，我们已经让地铁从杜王町站到中央站的线路暂时停运了，您想坐地铁回去，也只能坐车从中央站到东站了，”仗助道，“但很抱歉，两位恐怕还不能离开，由于我们目前并不知道被害人的身份，我们需要两位指认。”
杉木小姐说：“还需要我们指认吗？广濑先生肯定知道啊！”
“啊？”我一愣，这才想到，刚刚那一幕肯定让杉木小姐以为由花子推下站台的女人与我有染了，“实在抱歉，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内人推下站台的是谁。”
杉木小姐嗯了声，但那眼神满满写着不信。
仗助和亿泰一人一边，拍了拍我的肩，本是好意，外人眼里我倒更像是被两个警||察无言谆谆的浪子了，我忙岔开话题：
“走吧，去杜王町西站。”
杜王町是一个日本东部的临海小镇，西北有山地，南有入海河，唯一和外界联通的是一条位于靠近西部山地的途径杜王町站的铁路，以此为核心，杜王町的城镇向东发散而去。为了解决镇内交通问题，二战后，一个十字形的地下铁线路开通了。
横为东西线，竖为南北线，而杜王町地铁的西站就是杜王町火车站，因而也被当地人笼统地称为杜王町站。
警局离杜王町站不到10分钟的车程。
穿过层层警戒线，在好奇的视线中爬下站台，我差点被撬开的铁轨旁的碎石摔个狗吃屎，仗助眼疾手快扶住我，顺手捡起那块碎石在我眼前晃了晃，调笑道：
“啧啧啧，不乖，让我东方警部补关进监狱去！”
我愤愤瞪他一眼，转头看向被撬开的铁轨，不得不佩服搜查组的细致入微，也不由得心生疑惑——
一个被推下站台的人，怎么会在铁轨下被发现？
“狮||体呢？”亿泰突然来了精神，一副开路的神气，火急火燎地问。
顺着搜查警员手指的方向看去，被撬开的铁轨处有一个半臂深的浅坑，坑旁边应该就是从里面挖出来的——
不，不是狮||体。
是一个黑色的匣子。
这真是一个漆黑的匣子，以至于和匣子的颜色相比，泥土和沙子都显得闪亮如夜空里遥远的星河。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静默了一阵。
这个黑色的匣子来得太突兀，太莫名，很难让人用逻辑将其和早上那场众目睽睽的站台坠落联系起来，更别说这个匣子长宽略过半臂，实在难以想象能放下一个女人。
我仿佛一个观看魔术的人，那位不知名的魔术师的戏法实在让我目不暇接。凭空消失的人，以及眼前的潘多拉魔盒让这场表演更为诡秘。
“……搜查队已经打开过匣子了，里面是狮||体。”亿泰小声嘀咕道，唤起了在场人的神智，仗助闻言大步走上前，打开了匣子——
“呀！”杉木小姐后退一步，别开脸，被拦在警戒线外的雅鲁诺特闻言立马叫个不停。
吉良先生倒是向前一步，紧接着脸色惨白——
匣子里有两块肉块。
一块分不清是什么部位，看上去很是鲜活，断面光滑，像是用利器切割过一般。另一块是半条手臂，截面不整齐，像是被野兽撕扯下来一般，手指也被扭曲成奇异的形状。
我赶紧收回视线，仗助也面色凝重起来，挥手叫来法医组询问。
“经过DNA检验，两块狮块并不属于同一人，死亡时间都是前天晚上22时前后。装狮块的匣子里还散落着一两根金发，DNA也与前两个狮块不同。匣子是在靠近杜王町站的铁轨下被发现的，只覆盖了一层薄土，如果下大雨就很容易露出来，看起来像是新埋的，并故意让人发现……”
“等会，你说前天晚上？不可能，由花子是今早推的人！”我神智一振，“说不定，说不定目击证人看错了，由花子并没有推倒什么人！”
“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人看到她把一个金发女人推下站台。”杉木小姐扶着亿泰的手还有些颤抖，但还是振作精神回道。
仗助看样子陷入了沉思，这一标志就是他把警帽从别着的腰带取下来，尝试戴在他那万年不变的法棍头上——帽子口小，法棍头大，堪堪放上去又滑下来，带下几簇散发。
“你们觉得那根手臂是不是有点奇怪啊，”亿泰这时候蹲在匣子边盯着匣子里愣愣道，“像是被故意凹成食指在前四指在后的模样，像是在指向什么……”
“搜查组！你们刚抬出匣子的时候匣子在什么位置？”仗助大声问。
“匣子平行于地铁铁轨放置，匣口朝西，我们发现匣子的时候，没有转动匣子，就是抬出了坑放在坑边而已。”
我忙问仗助：“发现什么了吗？”
仗助点点头，指着半截手臂所指的方向道：“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匣子，是有人故意告诉我们受害人绝不止一个，而埋匣子的人试图用匣子告诉我们的还有一个信息。”
亿泰顺着方向看过去：“有什么在北方吗？这个方向也太大致了吧？”
仗助摇摇头：“不，埋匣子的人想告诉我们杜王町地铁的北线有线索。”
“为什么是地铁北线？”
“因为手臂放在匣子里。”一旁的吉良先生插话了。
我和亿泰重新看向匣子里的手臂，一瞬，我仿佛电击般抬起视线看向站台上贴的轨道交通线路图。
杜王町的地铁是十字形，闭了四合，而唯有西边站台与杜王町火车站相接，通往町外的世界。
正如那口漆黑的匣子，埋在地底，唯一打开匣子的匣口，对着正西。
三、十年碰壁
一事未结，又事上加事。
以为找到了证据，却实际上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匣中检测出的三份DNA虽初步证实来自不同人，却仍未检测出具体来自何人，杜王町这个小镇，要调用DNA识别ID还要送到县里。
唯一的线索来自一个（或者多个）神秘的埋匣人，不可信，但又不可不信。
仗助还是命令搜索队与地铁协商暂停了地铁北线的运营，开始搜查地铁的一分一厘。
而我却在这混淆之余松了一口气。
由花子还有救，只要找到那位金发的女人……
但万一她死了……
“嘭”的一声，纸页纷飞，我回过神，忙不迭跟眼前不期而遇的人点头哈腰连声道歉。
“这不是康一君吗？”
熟悉的声线和语气，我站直了，果然看见如同从流行杂志封面走下来的露伴老师。
“听你那边的编辑长说，你又被叫到警✘局了，真好啊……”
除了我那利欲熏心的编辑长，能用如此真挚的语气表达进局✘子的渴望的人，就只有露伴老师了吧。
“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露伴老师兴致勃勃提起了笔。
“您看，您的画稿都飞了，还是快整理整理吧！”我立马转移话题，兢兢业业一心一意地对付散落在地面的稿纸。
“没关系，不是画稿，只是我最近在构建的一部漫画的文字提纲，刚刚跟责编大致谈了谈构想，已经用不上了。”露伴老师丝毫没有帮手的打算，捡起几张后就倚靠在一旁死死盯着我的脸看。
“恩，看来你遭遇了什么大事，心不在焉，是和工作有关吗……不是，那是朋友有难？啊，也不是，看来是……”
“行啦！您的稿纸！我们编辑长还在会议室找我有事，您忙完了赶紧回去吧！不打扰了！再见！”把纸一股脑往露伴老师怀里一塞，我抱定决心要逃离这人X光一般的视线范围。
“康一君，那是会社大门方向，不是会议室……”
背后远远传来露伴老师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听到他说：
“这次逃掉了，下次就逃不掉了。”
无论什么时候见，这个天才漫画家总给人一种奇异的威压感。想起十年前高中时期发生的种种，我摸摸脑门的冷汗，叹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中还紧拽着一张稿纸。
还回去吗？想到露伴老师那双如狼觅食般闪着青光的眼，我吞吞口水转念想，他说了用不上，就算了吧。
被露伴这么一吓，思绪倒是从一天的奇异经历回到日常。
从杜王町地铁站出来，我赶紧回会社收拾东西，看看时间，已经快半夜10点了，一想到由花子现在身在拘✘留室，我打定主意回趟家，打包一点衣物和寻常用品带去警✘局。
“真不明白怎么这么晚都能碰见露伴老师……”我喃喃自语走向中央站台。
已是深夜，即便是东西南北线的中转站，到这个时候也是空无一人。在电灯的照耀下，我这才从黑夜的映衬下看到几片雪花。
已经下雪了，怪不得这么冷。
我想在自动贩卖机买瓶热柚子茶，冻僵的手指一个错位按成了两瓶。
我打开其中一瓶，一口灌下半瓶，让甜蜜青涩的暖流从舌尖流进身体，这才觉得轻松不少。
呼出一口热气，顺着热气漫开的方向望过去，站台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给您一瓶吧，我买错了。”
那人转头看我，深蓝的眼眸里有小小的惊愕，看到那瓶柚子茶，又转化成淡淡的惊喜。坦率而纯粹构成了他深邃五官的成分，我忙从自己狭小的英语词库中尝试搜寻适合此情此景的语句。
“谢谢。”他微微一笑，接过瓶子的手比空气冰上几度，看来是在站台坐了很久了。
“真暖和，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暖和的东西了。”他打开瓶盖，只是浅酌一口，脸上荡漾的表情，莫名让我觉得像刚刚喝下的柚子茶，温暖而清新。
“您的日语说得真好啊。”我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谢谢，您如果和我活到一样的岁数，什么语言都能说得很好了。”他礼貌地回道。
他看样子才二十岁出头，说的话却意外老成，看来亚洲人看不出欧洲人的年龄这句话很有道理。
“您日语说得这么好，是到这里上班吗？”
“哪里，只是和同伴一起旅游罢了。现在的交通比原来快捷多了，曾经需要一年的航路，如今飞半天就到了。人的力量真伟大啊。您呢，是本地人吧，这么晚了还独自在外，您的家人一定很担心。”
应该是科技的力量吧？毕竟是外国人，用词真是有特色。我回答道：“不瞒您说，家里出了点事，现在就算回去，也没有等我的人了。”
话一出口，我便有点后悔，本是陌路，不应该如此过度，但这个陌生的外国人有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向他倾诉。
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用那双如大海一般包容的眼睛看着我。
“……不瞒您说，我和我的妻子，从高中交往到结婚到如今已经十年了。都说十年碰壁，我和我的妻子的感情……恩，有了隔阂。她总是怀疑我移情别恋，甚至因此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您觉得这不只是她的错，而且您也对此承担责任对吗？”
“您说得很对。并不是我真的有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到现在这般情境，我忍不住回忆自己是不是因为忽视了她的感情，做出了什么让她误解的行为，以至于我们之间产生嫌隙。”
闻言，他低下头，沉默许久，再抬起眼，眼底多了一层深沉：“您的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呢。人与人之间比我们想象的隔的远很多，不仅是距离……我想想，或许用身在匣子之中形容更合适吧。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交流的过程，就像尝试打开匣子，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摸索开口，四处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打开却发现又是一个匣子，你不断尝试，接着碰壁，打开一个又一个匣子，一个又一个，却发现自己还在匣中……”
“难道，我们真就这么可悲，最终发现，自己只不过一直被困在自己的匣中吗？”
雪下大了，没有风，寂静无声地堆积在眼前的人身上，他不动，不尝试拂去，那些雪花仿佛没有他冷，所以化不进他的衣服，濡湿不了他的皮肤，就像这一夜的雪在百年的时间里凝聚成了一瞬。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最终，什么叫终于。”
他眨眨眼，雪花扑朔扑朔地掉下来，灯光映射进去，那么亮，却不炫目，仿佛一根还要燃烧很久很久的烛心。
“到达中央站，到达中央站，由于特殊原因，北线停止运营，请去北线的旅客换乘其他交通工具……”
夜班地铁到站了，我回过神，看向车厢。
车厢门开了，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看到我们的方向，仿佛溺水者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吉良先生？”我忙扶住他。
他看起来和白天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大喘着气：
“我，我，在南线地铁的窗外，看到了一个金发的人……”
我惊讶得睁大眼睛，正想说点什么，突然耳边一阵冷风咻然过去，那个蓝眼睛的外国旅客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我和不住颤抖的吉良先生，我赶紧打碎了一旁的警报器。在回荡着雪与末班地铁广播声的站台中，警报器空茫着四处碰壁，一遍又一遍回响，地铁的乘务和保安人员纷纷赶过来，吉良先生看向我，脸上一片愕然。
四、金发之谜
和仗助、亿泰、巡查南线的搜查小队一起赶到的，还有支仓未起隆。
他还是一样对警报声过敏，带着耳塞还起着红疹，看上去可怜兮兮。
“你们去查南线，还带着未起隆吗？”
被勒令待在中央站台等待他们从南线带来消息的我多少感觉受到了排挤。
“他也算知情人士啦。”亿泰拍拍我的肩让我放宽心。
“什么知情人士？”
“你知道，外星人对特殊事件有特别的感知能力。”仗助凑过来一把揽住我，随口打着哈哈，从嘴里传出的一点酒气被我抓个正着。
“由花子现在还被关在拘留室里，你们几个倒好，居然跑去花天酒地？我是说你们怎么从南站查起，原来是到那边的馆子胡吃海塞顺路啊！”什么好警||察，好兄弟！
未起隆一手捂住嘴：“我们已经后悔了，看到刚刚那一幕，吃进去的都快吐出来了。”
“发现什么了，金发女人的狮||体？”我在一团乱麻中只有一个主意，只要没有找到金发女人的狮||体，由花子就还有可能洗清嫌疑。
“你说的沾点边，却不是。”仗助摸摸法棍，还在卖关子。
“我们看到了女人，和金发，但没看到金发女人。”亿泰的每个词我都懂，放在一起却什么都不明白。
“准确的说，我们只看到了一具被吸干血黑发女人的干狮，和几根金发。”外星人的语言系统怎么比地球人还达意。
“这意味着，”仗助接着说，“我们被早晨的匣子坑了！北线搜查组忙活了大半夜，别说看见什么了，连挖都没挖出根头发丝。而南线却出现了一具狮||体，几根金发。”
“你的意思是，埋匣人可能是始作俑者，故意让我们集中北线，趁乱在南线作案。那这个埋匣人是谁？难不成，会是那个金发女人，她不仅没死，而且还杀了人……”我在黑暗中窥视了一点光明，但言及此，却发现，这点光明是阴森混沌的寒光——
黑发女人的干狮，金发，我不寒而栗：“不行，我要去见见由花子，她可能有危险！”
“你给我冷静点！”仗助抬手拍在我脑门上，“你难不成真相信什么吸血鬼，况且，谁说金发女人是始作俑者了？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埋匣人或者团体绑✘架了金发女人，或者获得了她的狮||体，亦或者他们只是知道今早有一位不翼而飞的金发女人，所以故意使这个障眼法。吉良吉影在哪里？”
不远处在医护人员中的吉良先生走过来，他已经面色如常，但还是显得有些憔悴。
“吉良先生，你当时说你看到了一位金发女人？”
“有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们知道的，地铁的速度非常快，我只是在车窗瞥见了一眼。我猜测，我想的话，因为那是在灯光底下，否则我也看不清东西，所以灯光照射下可能什么人形的东西闪闪发光，我一早上都在想那个消失的金发女人，看错了也不奇怪。”
“那吉良先生，您还记得您在哪里看到的那个金发女人的吗？”
“我记不清了，我很累，在地铁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到车窗外就看到了那个金发女人的幻影……说真的，我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梦中的场景。”
“我们是在南站后两站到第四站中间的轨道旁边的防空洞看到金发的痕迹的，假如您也是在那里看到的，从那里到中央站，您有很多机会可以下车，为什么一直等到中央站才下车。”
“中央站是我的目的地，除此之外，我在害怕，那些站台都没有人，我不敢下车，直到中央站，我看到广濑先生和另外一个人，才呼出一口气……”
吉良先生说着又颤抖起来，仗助却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那您为什么会出现在南线？我记得您的会社在杜王町站，而您家在东站方向吧？”
“你们早上停了西线，晚上又停了北线，我只好在中央站换乘，但换错站了，走了南线，我想将错就错，去杜王町南部的饮食一条街逛逛，就当扫扫今天的晦气，没想到。”
“狮||体所在的地方很明显，就被摆在灯下面，若不是吉良先生乘坐了晚班电车，明早将有更多人看到。”察觉到氛围不对的未起隆算是给吉良先生解围了。
“那个抛狮的家伙真让我手痒痒，”亿泰愤愤不平地扬了扬拳头，“他就是在挑衅！”
“为什么这么说？”未起隆到底还是不擅长读空气。
“那么正大光明把狮||体放在那不等于在说，我在这，有本事抓我啊？敢抓我，这就是你的下场！”亿泰道。
“这么说，那根金发说不定是人质的，金发女人说不定没死，埋匣者在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就撕票。”我道。
“咳咳，我说过，康一，也可能不是，金发女人已经死了，这些只是他们的障眼法，当然金发女人也可能就是埋匣人。”仗助看了一眼吉良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你们能不能假设金发女人不是坏人，她也没有死。”支仓未起隆小声抱怨道，我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却中途被亿泰截了过去。
“不用感谢我，”亿泰竖起拇指，“谁叫我是真相帝。”
“吉良先生，您刚刚说您看到康一和另外一个……”
“县DNA的识别结果出来了，”搜查队员匆匆跑来报道，“匣中的肉块是隔壁町的居民小苑花子，前天晚上订了10点抵达杜王町的火车票，却没有从杜王町火车站出站台的记录。手臂则是本町居民，二条由绪的，前天晚上在中央地铁站旁的居酒屋和同事告别后失踪。而那几根金发，很抱歉，在我们的DNA库里没有找到匹配，是否需要国际支援？但是不清楚是哪个国家的人士……”
“好了，我知道了，把刚刚发现的干✘狮和金发也送去检验吧。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金发和之前匣中的金发应该是同一人的……为什么相同的死亡时间却发生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点……”仗助转身对我道：“康一，把纸笔借我，我理理思路。”
我忙就近掏出口袋的纸笔递过去。
仗助展开纸，一愣：
“这张纸，从哪来？”
我探身过去，只见纸上写着：
“我坐在深夜火车上，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抱着一个漆黑的匣子。
我强调这是个匣子，不是旅行箱，更不是皮包。而它的颜色仿佛把所有色光都吞噬了的漆黑，没有任何线索表达层次和材质。
注意到我的视线，男人看向我，我窘迫地收回视线，此时，火车突然紧急刹车，刺眼的灯光照进来，匣子上的锁奇迹般打开——
那是一个漂亮的人头，在灯的照耀下一根根纤细的金发闪耀如阳光，白得如陶瓷一般的皮肤却仿佛有柔软的触感。
我感慨：’这……真是一个做工优良的娃娃……’
话音未落，那匣中的人头睁开了眼睛——
匣子被关上了，我诧异地抬起头，迎上对面男人微笑的眼睛。
‘是啊，它的代价可是十分昂贵的。’”
五、关键证人
我们深夜拜访了岸边露伴的宅邸。
与被警||察串门的紧张截然不同，露伴老师十分亲切随意地招待了我们。
红茶，甜点，和室外的雪景对比，更添几分暖意。
而我显得像是那个被串门的人，在仗助和露伴中间感受着电光火石的尴尬难受。
“康一君，要几块方糖？”
“所以说，你到底从哪里看到的？”仗助一出手，方糖罐头抖一抖，十分准确无误地向我的杯中扔进一个立方。
“够了，谢谢。”
露伴老师这才抬起头看向躲在仗助身后的亿泰，像招呼宠物狗一般挥挥手：“亿泰，你不是最喜欢吃好吃的吗，这是从托拉萨迪餐厅那买的蛋糕，放心，这次我真的什么也没放。”
亿泰站直了身：“岸边露伴，我们现在是在执行公务，你快从实招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纸上所写的场景？”说罢就又缩了回去。
露伴挑挑眉说：“不过是个人创作，没听说过，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仗助双手撑桌，也撑起架势来：“我查了你的这些时候的日程，前天晚上你从外地取材回来，坐的就是10点到达的火车，和被害人遇害时间一致，说！你在火车上看到了什么？”
“哼哼哼，”露伴眼前一亮，吓得我和亿泰俱是一缩，“果然有故事！我就说康一君今天神色有异，肯定发生了什么异事——我们来交换吧，你们告诉我你们遇到了什么，我来告诉你们，我遇到了什么。”
仗助脸色一沉：“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有人死了，有人正在死去，有人即将死去。而你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甚至，正是因为你在火车上秘而不报的行为，使得这些悲剧和即将发生的悲剧在杜王町上演。”
“你说有人死了？”露伴惊讶的神色看上去不像装着，随即是一串喃喃自语：“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是真的人头吗？哎，等会，是真的也不错，这个梗可以用在恐怖漫画……”
“露伴！”
“年轻人，就是爱着急，行了，我说，但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看到的就写在那张纸上，除了有一点，我不敢肯定。”
屋子里的视线一齐聚集在他身上，露伴不紧不慢地看着搅着的红茶在杯中汇聚成漩涡：
“我不敢肯定那个人头是否睁开了眼，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的，它睁开了眼，它的眼眸像是琥珀的颜色，准确的说，是那种凝结了生物血液的琥珀的颜色……说实话，如果是平常，我一定十分兴奋，但那一刻，我宁愿是臆想。”
“那是一双很难相信是生物所拥有的眼睛，我的所有细胞在那一刻都在对我说：‘逃跑！快逃跑！’你们或许不信，但我岸边露伴确实感觉到了恐惧……而那个男人，那个拿着匣子的男人，我永远记得他看我的蓝色眼睛，仿佛在说‘忘了吧，就当一切没曾发生过’……”
“您是说，那个男人，他是不是特别高，蓝色的眼睛，是个外国人？”我忍不住插嘴道。
“恩，是的，康一君，你也见过？”
一瞬间，在温暖的房间中，我的冷汗从脊背轰然崩塌。
“他就是吉良先生所说的站台上的另外一人，我，我还跟他聊过。”
仗助忙问：“你跟他聊了什么？”
“我们聊了，匣子……”
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交流的过程，就像尝试打开匣子，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摸索开口，四处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打开却发现又是一个匣子，你不断尝试，接着碰壁，打开一个又一个匣子，一个又一个，却发现自己还在匣中……
如果他说的匣子不是概念，而是实体？
我陷入一种恐惧，手脚冰凉不能自已的颤抖——
“啪！”
两边面颊传来火辣辣的通，就连耳膜都嗡鸣不止，我终于回过神来，正对露伴的那张脸。
“怎么样，好多了吧？我当时就是这么清醒过来的。” 露伴收回手淡淡道。
“……露伴老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您当时在怕什么？”
“我？”
露伴惊讶的眨眨眼，笑道：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逃跑，快逃跑，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画漫画了。’”
六、分割血肉
距离那张蓝眼睛的嫌疑犯画像发布已有半月有余，然而目击证词却犹如石沉大海，再没有半点回音。
杜王町地铁停止运营，搜查小队来往其中，恨不得刨干地底，大有把地铁挖穿重建之意。
喜讯和悲号携手而来。
喜讯是，搜查队不需要挖穿地铁，因为主要证据都集中在地铁西线沿线的战✘前建设的防空洞。
悲号是，这些证据半数都是狮✘骨，另外半数则是富含分解菌的外来土壤。
十分明确的是，有人在杜王町实施过屠✘杀，有些屠✘杀尚可溯源，但有一些则随着土壤被埋葬在地铁之下土地的更深处。
我看着桌上那摞厚厚的报告，封面赫然几个大字《杜王町近十年人口✘失踪报告》。
没想到，这部被编辑长批判为一无是处的报告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然而，这份报告无非是被害者的名录，施暴者的名字迟迟未能定夺，悬疑依旧，但也拜此所赐，由花子的审讯悬而不决——金发女人迟迟未能找到，而层出不穷的死‖亡名‖单以及怀疑‖死亡‖名单早已淹没了那天早晨地铁坠落的逸事。
最重要的是，搜查队正在追捕嫌疑人时，新的谋‖杀仍层出不穷，而这些新的谋‖杀，再没有泥土砂石分解菌类的掩护，正大光明的被扔在铁轨上，被抽干血液，分解成块……
正如亿泰所说，犯‖人仿佛昭告天下，嘲笑世间没人能够侦破。
时至隆冬，搜查工作更是举步维艰，仗助和亿泰忙得几乎没工夫在我眼前晃悠，而由花子依旧保持沉默，即使我尽量抽空探视，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寒冷时节唯一一点喜庆就是仗助的父亲乔瑟夫老爷子打算来日本过年，同行的还有许久不曾见的承太郎先生。
大晦日当夜，乔瑟夫老爷子下榻的酒店张灯结彩，贺正和happy new year比仲，在正中央，是乔瑟夫老爷子御笔亲题的歪歪扭扭几个大字：“祝东方仗助升任警部补！”
距离仗助升迁已有数月，忙的焦头烂额的仗助的新鲜劲早就过去，倒是老爷子还高高兴兴耀武扬威，而这得意劲儿在听说仗助大年夜加班加点后也没有丝毫减弱。
我把一推车的茄子好不容易送去厨房，终于在老爷子的欣喜劲儿下得空喘息，溜进了承太郎先生开辟的避风港——和室的被炉旁，承太郎先生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看红白歌会第二部的最末。
“我本来是想来这度假，没想到却多生出这么事端，真是够了。”
一进门，就听见承太郎先生的抱怨，我自知这阖家团圆的大年夜里如此叨扰本是理亏，摸摸鼻子，在他面前坐下。他的脸在帽檐底下，分不清喜怒，我从背包里拿出近半个月整理的资料，恭恭敬敬呈在承太郎先生的眼前。试探地开口：“我想问的，承太郎先生您大概也知道是什么，还请您不吝赐教。”
自从徐伦出生，承太郎先生的烟瘾就彻底画上了句号。但出于习惯，闲来无事把玩笔杆，倒像是捏着烟蒂般的神韵，他没说话，只是拿过资料开始阅读。
十二点的钟声敲过了很久，庆祝的烟花也迎来最后的谢幕。本来溢着柑橘香的狭小和室一下子重回寂静，又在沙沙翻页声中蹉跎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钟……
终于，承太郎先生开口：
“你问，我能答就答。”
我从善如流：“这世间真有吸血鬼吗？”
“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来想去，唯有这个答案能解答我内心的所有疑问。那位蓝眼睛的异乡人我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杀人犯，虽然他抱着一个装有金发头颅的匣子，但他和露伴老师在火车上见面的时候，早在由花子推下金发女人之前两天。所以，由花子推下的金发女人，说不定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而能这般行凶杀人的，不是吸血鬼，难道还能是常人吗？”
“那你如何回答露伴与蓝眼男人相遇的晚上，在地铁中央站发生的那起谋杀呢，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难不成吸血鬼还会瞬间移动？另外，由花子是在早上将金发女人推下站台的吧，吸血鬼白天可以随意活动吗？”
“那是在地铁站，阳光比较微弱？”我辩驳道，自己也觉得自己所言如风中浮萍，毫无倚靠。
“我没有怀疑你吸血鬼的论点，我想说的是，你的推理将问题简单化了。”
“什么简单化了？”
“你有没有想过，除了由花子推下的金发女人以外，那些已经被发现的狮||体可以分为两个大类。”
“你是说，被吸干血的，和被分*狮的？”
承太郎先生点点头，“最先发现的在匣中的两块狮*块分别是同一时间两个地点的谋杀，如果我们假设其中一个是被伪装成分:狮的呢？”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那个肉块确实切割均匀，但那条手臂像是被拽掉的，但是，这也可能是因为当时缺乏道具，所以为之。”
“那我们除开匣中的发现的部分不谈，其他那些记录在《杜王町近十年人口失踪报告》名单的狮块有什么特征？”
“你等等，我看看……可是年代久远的狮！块就算在被分开前放了血也看不出来，并且经常散落各地，像是有人分批放置在不同地方的……仗助他们尝试把这些部分复原重组，关口百合子的差右腿和右手，小栗莉莉的是差左手，山口是差腰部以上，三江菊丸是双臂和臀部……是手，是手！他们都缺至少一只手。”
“你再看时间上，你们发现的第一具完整的被抽干血的狮||体是在地铁坠落事件后，而你们能找到最早的狮块是大约一年前的，由于埋的地方太深，正好温度极低，还没有氧气促进菌类分解，仍有骨头残留。那么明明是吸血的完整狮||体更容易保存，为什么你们找到的最早的却是用利器切割过的骨头呢？”
我茅塞顿开：“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有两名犯人，吸血的那个是模仿犯。”
“你再看最近发现的最新的几具狮||体，这种截然不同的犯罪手法却愈渐混同，抽干血的狮||体开始被利器分割，而分狮的狮||体也会保有双手。”
我点点头：“所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这之后的罪行都是模仿犯做的，要么就是这两人已经彼此熟络。”
“而且，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最新的谋杀出自谁手，这两名嫌疑人已经接触。”
“他们接触的契机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匣子！我们被匣子中手臂的手指方向吸引，而真正的犯人才能知道真正的讯息在那块被利刃分割的肉块上。当搜寻小组转移北线的时候，他们就在西线汇合，”我激动得拍案而起，“这么说，我那天晚上遇见的蓝眼的男人也不过是个路人，只不过正好抱着一个装着人偶头*颅的匣子！”
承太郎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模仿犯是在蓝眼男人来到杜王町的火车上开始行凶的。而关键的小苑花子的狮||体除了手臂部分什么都没找到……更重要的是，虽然我们目前收集了很多被害人的遗#体，但没有任何一个遗:)体上面指认留下犯人的证据。最有嫌疑的金发，也只出现在那场坠落站台的事故的目击证人眼里，以及发掘的狮||体旁边，再还有就是露伴眼里的蓝眼男人匣中的头‖颅了。”
“我理解您说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相信他是犯人……可能是他长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吧……”我从资料袋中拿出嫌疑人画像，画面中的男人依然温和如玉，不像通缉令，倒像是从上世纪的杂志报刊中剪裁下来的绅士。
“承太郎，你又在偷懒了，”乔瑟夫老爷子的拐杖蹬开了门，“还好仗助打电话说，什么杉木还是铃木小姐家的狗狗丢了，他还要加个班……”
我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审讯室，杉木小姐抱着雅鲁诺特一遍遍的安抚……
“不好！杉木小姐可能有危险，我要赶紧通知警方为杉木小姐提供保护！”我从座位上跳起来，正要拿手机，突然一顿“等等，没有充足证据无法立即派遣保护小组……承太郎先生，我先走一步！您尝试联系下警方！”
“等等，康一君，你拿的这个画像上的人我好像见过……”乔瑟夫老爷子支着老花镜逼过来。
“我有急事，不能久留，这画像您喜欢，就留着吧！”说罢，我夺门而去，恍惚间仿佛听到乔瑟夫老爷子的惊呼：
“oh ,my god!这不是奶奶给我看过的祖父吗？”
七、驶向匣口
冲出宾馆我才恍然惊觉，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冬日漫长，新年第一天依旧如漫漫长夜，渡过除夕的人们安然入睡，整个杜王町安静得如同重回母胎的孩子。
别说出租，就连私家车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近乎绝望地望向这个酣眠的城镇，四处寻找一切可以让我从沿海的宾馆奔往杜王町站的可能乘坐的交通工具，不久便得出一个结论。
做梦！
习惯性看向地铁口，封闭已久的地铁口竟难得亮着光，在昏暗的城市和黎明的黑暗中，像是灯塔，像烛苗，我就是被他吸引船舶，被他吸引的蛾。
我不顾一切冲向地铁站，正正好！第一班通往西线的地铁张开手臂，我跌撞进去，握着扶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地铁也在我的喘息声中开动了。隧道的灯光投射过地铁的车窗，勾勒出握把的形状，它们有序地随着地铁的行进，伴随着轮子与铁轨有序的嗑嚓声，又把灰暗的影子无限延长地打在我的身上，一时间竟给我身处动态牢笼中的错觉。
“你打算去哪？”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把我吓得一颤，差点腿一软跌倒在扶杆下。
我寻声望过去，另一节车厢的车窗旁坐着一个人，高大的身躯，曼妙地裹挟在黑纱中，在随着地铁运动的影子中时隐时现。
嗑嚓，嗑嚓……
“我要去杜王町。”我壮起胆子回复，却没胆子再移动一根手脚，就连视线也锁定在“她”身上。
“她”没动，隧道的灯却仿佛有意识般把“她”的影子拉长，拉宽，直至笼罩在我的身上的一瞬，又在下一道光晕中褪去。
嗑嚓，嗑嚓……
我在这光影交替间的夹缝间呼吸，不知是地铁加快了速度还是我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终究在我急促的呼吸间转过头来，又是一束灯光洒进来——
嗑嚓，嗑嚓，嗑嚓……
我看到金色的发丝在昏白无力的灯光中漫溢夺目。
我看到那双琥珀般的眼瞳在阴影中蒙上一层血色。
我看见那黑纱裹挟的身躯异样得扭曲着，像被挤压的抹布一直延伸到那具躯体上脖颈中间，链接这那道触目惊心的冠状疤痕。
嗑嚓，嗑嚓，嗑嚓，嗑嚓……
我这才留意到这声音不仅是地铁与铁轨的碰触，还有随着那黑纱下运动的躯体动作时惊心的撞击。
像不符合尺寸的齿轮被塞进同一个手表，每一次转动都是倒计时——
咔嚓！
“她”抬手掰断一根脊骨，从腹部抽了出来扔在地上。动作高贵得像从珠宝盒中挑出过气首饰的女王，而那根被她遗弃的珠宝滚落到我的脚边，带着腥臭让我几近呕吐。
“脆弱的肉体……”
“她”皱眉感慨，移动着，或者说蠕动着身体向我靠近，“但是比那口匣子好多了……”
“我想你已经有幸见过了我的匣子。我可以这么说，摆脱它的那一刻，我就像从杯中倾倒的水一般自由，紧接着……”“她”的手握住我的下巴，我终于近距离看“她”，“她”那狰狞的肉体和美丽的面孔形成地狱天堂的反差，最终纠葛在脖颈的伤疤，让我的视线再难从那却步。
“紧接着，我就落入了这个臭水沟！”“她”低声嘶吼，“从一个匣子被装进了另外一个匣子！靠着低等生物肮脏的血肉维持身形，还要费尽心机为了躲避愚蠢JOJO的追捕，向一个爱好奇蹄目的无聊男人献殷勤。”
“不过这都好过几百年被装在那个可恶的匣子里，对着JOJO那张蠢脸！而今天，一切都将结束。”
“她”发出一长串奇异的怪笑，冲撞在我的耳膜，只让我觉得撕心裂肺，头昏脑胀。
“而你，是我摆脱这堆烂肉前最后的甜点。”
什么尖锐粗大的东西刺进我的颈处动脉，我闻到腥甜的气息漂浮在空气中，半天才意识到那是我的味道。眼前那张美艳的人脸扭曲成奇特的角度，又或许是我逐渐干瘪的眼白再也支持不住视网膜……
“哗啦————————！！！！”
窗户被打碎，车门被打碎，隧道的灯光毫无阻碍的射进来，我看到灯光中扑过来的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将“她”从我身边扯开，然而当那身影极近的一刻，我看到不是那抹熟悉的如同海洋般的蓝色，而是漫无边际的鲜红。
两个黑暗的怪兽厮打在一起，用獠牙，用利爪，啃咬，扯绞，维持着自己的人形，破坏着对方的人形。还原着人体所能做的一切低下粗鄙的动作，又爆发着非人可及的一切崇高羡嫉的力量。
大开的车厢厢门贡献了隧道内所有的光，而缠斗的两只巨兽成了它截然的阴影。
光与影的交界处，我看到内:)脏:)榨汁，脑:)浆:)发酵，鲜红的色调谱成温润的情诗，几经高潮迭起又颓唐进光影里……
这漫长的战斗不经让我想起了东西线直通的时间——一小时。
一小时。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 “最后”的意义——
远方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那光芒远远灿烂过隧道的微光。
那光芒闪闪发光还带着热量，温暖了我，却燃烧了我眼中的一切——
“躲开——————————————！！！！！”我竭尽全力地吼道。
而光影里纠缠的人形巨兽在刺目的光芒中碎成了更小的光芒。
地铁呼啸着冲出隧道，寒风和初升的太阳倾泻而下，带走了大开的车厢中一切虚虚实实的影子。
我的眼前一白，终于迎来了匣子打开的一瞬。
那一瞬，天光尽亮。
八、我的匣子
话及此处，您应该知道我的下一句是这样的：
我从昏迷中醒来，我美丽的妻子坐在旁边。
她柔软的黑发在冬日的暖阳里荡漾出波浪。
她看到我醒来挑起她那本就高挑的眉骨，声色俱厉，却掩盖不了眼角的红痕。
我开口想问什么，却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同所有故事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结局。
警方在杉木铃美的家中设下诱饵，抓捕到了那个十年以来逍遥法外的刽子手。
令人惊奇的是，小苑花子的头部在杜王町火车站的废弃火车里被找到，而剩下的部分不翼而飞了。
他承认了几十起骇人听闻的案件，却拒绝承认其中的一部分。
仗助和亿泰自然又高升了，这一次乔瑟夫老爷子很及时地举行了庆祝宴会，让本就蹬鼻子上眼的二人愈发无法无天，竟因酒驾被贬回原职。
承太郎拒绝仗助对徐伦的邀请，他不想自己的女儿被警部补带弯上酒驾的不归路。
一向以热血幻想为卖点的露伴老师的第一本推理漫画《在匣中》，火热销售中。
退院当天，我的一众狐朋狗友免不了来看我。
仗助推着轮椅和亿泰在后边哼哼唧唧，看着由花子搀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跟上来，别以为你们推个轮椅就可以弥补我和由花子受到的伤害！”居然为了教训由花子的善妒自导自演了一出“狐狸精”，差点弄成人命官司。
“还不是多亏如此才发现一场十年的大灾难。”仗助小声道。
“你就行了吧，”轮椅发话了，“失足掉下站台的是我，听警铃过敏半个月的是我，现在被坐的还是我，你们真当外星人没有人权吗……”
亿泰拍拍车座：“能者多劳嘛。”
由花子突然身形一震，差点把我摔出去。
“亲爱的。”她柔柔开口。
“怎，怎么了？”
“虽然说那个金发女人的事已经水落石出，但是三个月前我在你西装上看到的那根金发到底是谁的？”
我微微一笑，注视她的眼睛深情道：“是谁的重要吗？我这辈子只喜欢黑发的女人。”
阳光范溢在她的脸上，然后下一秒又乌云密布：
“你的意思是说，等我老了，两鬓斑白就不喜欢我了吗！”说罢扔下我和拐杖头也不回的走了。
“啧啧啧，报应。”后面仨幸灾乐祸之中我止不住的后悔。
真是不接受教训！
下次再遇到这事，只要说最简单的三个字就行了————
—————————————— 《本文完》
从昨晚7点半写到今早7点半。连续12小时的高压作业，我真的很爱我自己的肝了。
本文只是个脑洞，如果当年，乔纳森在最后一刻接受了迪奥将他变成吸血鬼的交易会怎样？
一个侧面描写他们的文章，还能描写我最喜欢的不灭钻石小天使们！虽说替身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但其实我想，即使没有替身，他们也能欢乐地在一起玩耍。
能把这个是推理又不是推理的脑洞写完，我很开心。所以我就不修改，直接放了（滚）
你看，我没有板子，也在产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