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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之内,两性之外
入错理工的文科生,提笔画画的穷书生,投错熊胎的怪人生,是为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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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爱上层楼——琐清苑(一)

设定:萧景琰登基后

(一)多一件,不如,少一件

 

常言道:

活着就是多搞事。

 

常言又道:

人生事虽多,算来不过是两进两出。

上面进下面出,排了。

下面进下面出,生了。

 

天下寻常人家搞事,不过是柴米油盐,日常增删补减,举手投足之间则矣。

但天下总有人家,一举手便是改天换日,一投足就是震地惊天。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家,天字号的皇家。

 

别人家拖家带口,了不得六代同堂,人少,能搞出来的事自然少。

但这皇家,一代皇帝的宫闱便是粉黛三千,更别提皇帝他老子那代也是粉黛三千,这么算来皇帝他儿子不说成千也得成百,加上他兄弟,再加上他儿子的后宫三千……

别说掐指一算了,就算是掐尽三千烦恼丝成了秃瓢,也指不定算得清呢。

没错,人多搞的事就多。

所以皇家人最会搞事。

 

然而常言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家事这么多,谁来理顺谁来收拾?

 

老子有言“大道至简,衍化至繁”真乃至理名言。

反过来一推,不衍化不就不至繁了?

所以这天下最多最繁之事必经由天下最不衍化之人方能成就。

而这天下最不衍化之人,当今大梁内监总管高缮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说起这位高公公,是前朝老太监总管高湛亲自为当今梁帝举荐的人。

高湛本就是出了名的心细如发,能进他老人家眼里的高缮,自然也是个相当一丝不苟,毫发无遗的妙人儿。

若说高湛之细,是懂得伴君如伴虎的察言观色,那高缮之细,就是懂得适时而知进退的谨言慎行。当今梁帝,最厌弃内宦干政,最嫌恶奴颜婢膝,在圣上面前,有些事决不能说,而有些事必须得直说,在这说与不说之间悠然来去的高缮,果然随侍梁帝不过半年,就深得梁帝赏识,如今宫闱之内,事无巨细,都需经他来打点。

 

可惜,这份细致入微,毫发无遗真是太过表里如一。

高公公随侍一年发际线便从脑门的神庭穴,退到头顶的百会穴。

圣上体恤下情,还亲自对高公公的头顶嘘寒问暖。高公公一边笑一边道圣上隆恩,可这“隆恩”也没阻止发际线的步步后移……

圣上为之惋惜,还召见了江湖上有名的某位“白衣”神医为高公公诊治。

那位神医白衣翩翩飘临金陵,足足驻足了三个月,叹了句“岁课年功头发知”就留下高公公和他那愈发光亮的脑袋,飘然而去。

 

于是人们都说:哎,高公公苦啊,积劳成疾。

然而当事人高公公却从不觉得自己积劳成疾。

毕竟,他服侍的主子是个不搞事的人。

 

当今大梁皇帝萧景琰是个不搞事的人,这一点不仅是因为他的勤政慰民、日理万机——龙案上的奏折总能一夜之间“愚公移山”;也不是因为他的去奢从简,养民生息——御书房案头那柄朱木骨的扇子都快被磨得开了光,陛下依旧随身不离;最重要的是当今陛下实在是后宫空虚,登基近六年,膝下除了太子萧廷垕外再无其他皇子——

人少怎么多搞事?

 

陛下不搞事,说是后宫空虚吧,户部礼部可要喊冤了,他们按规按例招纳秀女并无怠慢,可惜,能登妃立位的只数零星,能蒙宠得恩的更是可怜。

那是为甚?

前面就提起了,当今大梁皇帝萧景琰是个不搞事的主儿。

勤政慰民,日理万机,夜夜宿在御书房批奏改折。

以至于不少闲人背里嘀咕:

去奢从简,养民生息……那把陛下日夜随身的朱木为骨,寒梅为面的扇子,正是当年麒麟才子所赠之物……

闻说当年,陛下尚为靖王,与梅长苏于盛夏虫鸣中挑灯对读,谈论江山国事,激昂处陛下的额上都析出了细密的汗,梅长苏便执扇为其清热解暑……

噫——陛下真乃重情重义,体恤人臣的一代明君呐!

 

这些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自然逃不过“毫发无遗”的高公公的耳朵。

高缮很慌,高缮很急,高缮虽然不是积劳成疾,但是真的心里苦。

苦陛下膝下凉薄,夜不搞事?

——

我们的高大人,高公公,眼明心正,一心为君,怎么会置喙陛下的私事?

当然是担心陛下熬油费蜡地醉心国事,睡眠不足,龙体欠安啦!

 

然而,不管高公公是旁敲侧击,还是迎面直谏,一向倔脾气的陛下依旧是我行我素“夜不成寐”。

 

高公公很慌,高公公很急,高公公心里苦,高公公真希望御书房的奏折多一件不如少一件。

高公公在心里絮絮叨叨,陛下再这样日理万机,万一龙体不适……

高公公有点怀念那个白衣飘飘,自称“术精岐黄”却治不好他脑袋的“神医”了。

 

 

这天早上,高公公按例正要去凤仪殿,先给静太后娘娘请安,刚踏进前门儿脚还没挨地。就被一声尖叫吓得缩了回——

不成,护主是第一大事!

高缮的脚稳稳当当踏进了凤仪殿,高喊着护驾就冲进了内室。

只见,散落在地上的绫罗绸缎与泼洒滚落的晶莹首饰交相辉映,正中是一个宫女瘫软在地上。一旁,静太后对镜而坐,尚未梳妆的脸有些苍白,衬着她手指上的那点红更是鲜艳了。

瘫软在地上的宫女手中拿着一只金色的发簪,雕刻着一只金凤,高昂的凤喙上染着血迹……

高缮高喊宣太医,急急走过去,踩到散落的圆珠也摔在了地上……

 

高缮那颗光滑的脑袋,和那满地的金银辉映,更加耀眼闪亮了。

 

 

 

 

(二)多一件,少一件,然后,多一件

 

 

这天下事都是多一件不如少一件,但总有那么几个是少一件不如多一件的。

比如,财。

恐怕这天下少有人会觉得,钱财多了,会是坏事。

然而有两种财,确实是有人不想发,有人不想得的。

这第一种,叫不义之财。

不想发这种财的人,是君子。

而第二种,叫飞来横财。

不想得这种财的人,是主君。

 

前者不想发财,是因为他有德。

后者不想得财,是因为他有财。

主君的财是一国之邦,是万邦之国,是万国天下。

这天下都是他的,天下的财宝有什么不是他的呢?

但却突然有一天,他得到一个非他所有的财宝,那这件财宝,要么,并非世间之物,要么,并非是可融于天下之物。

 

这根金凤发簪便是这样一件宝贝。

凤尾花翎流如火,艳如飞,必出自名家之手,镂空雕花的工艺,早已失传二十八年之久。

二十八年,任意一位古董行见的先生都能说出这么个精确的时间来。

那是自然的,这种专供皇家的工艺早已失传二十八年之久。

而这御贡工匠所侍奉的皇家不是大梁,而是滑族。

 

二十八年前,滑族就被大梁灭了国。

 

而今天早上,萧景琰的母后静妃的首饰盒里就出现了这么一件绝世的发簪,一件对大梁而言的飞来横财。

 

今晨,静太后梳妆,刚刚随侍太后的宫女岫清第一次为太后挽发髻,正瞧见一个新奇漂亮的发簪,便要给太后戴上。

静太后抬眼瞧见,觉着眼生,心下警铃大作,眼疾手快伸手阻止岫清,不慎被簪扎破了手指。

初来乍到的岫清一见自己竟伤了太后御体,手脚一软便跌坐在地上,这时高缮赶来叫来了御医。

太医检查后道,太后无事,手指为簪所伤不过皮肉,而那簪上和太后的伤处也并没发现有毒。

兹事体大,静太后命高缮封了整个凤仪殿,只准进不准出,包括这条“只准进不准出”的口谕也有进无出了。

就连下朝的陛下接太后召见赶往凤仪殿前,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和陛下一起被请入凤仪殿的,还有三人。

禁军统领蒙挚。

元老重臣言侯爷。

东海帅府夫人夏冬。

 

“禀陛下,那位宫女依旧说什么也不知道……”高缮躬身道。

静太后闻言皱眉,她本就不喜宫闱私刑。

“陛下,臣以为,虽然这宫女虽是新入的随侍,私藏凤簪的嫌疑最重,但未免太过巧合。”夏冬道。

“臣也认为如此。如果说是想倚靠太后随侍一职借机行事,应该有别的更好的机会,再怎么样也应该先加深太后娘娘的信任,再下手。”蒙挚附和。

“况且,按照太后娘娘所说的当时的情况,那簪子应该是事先就放在珠宝盒里的。今天才刚刚开始负责梳妆的宫女,怎么有机会将簪子事先藏在首饰盒里呢?”夏冬道。

萧景琰沉思片刻,转头问高缮:“一个宫女要从宫外将首饰带进凤仪殿,最少要经几人之手?”

高缮道:“最少可以五人,最少也可以一人。”

最少五人,第一个是外皇城禁卫军,第二个是内皇城禁军,第三个是内闱的奴婢,第四个则是凤仪殿那个提前将凤簪放入凤仪殿的随侍,最后一个就是她自己。

萧景琰又道:“最少一人,可能是谁?”

“那就多了,”高缮抬起眼,环顾内室中所有的人一眼,又低下头道,“或许是一个轻功绝顶、世不二出的武林高手,或许是岫清她自己,从自幼第一天入宫就随身携带凤簪,或许是别的人——只要那个人是个曾出过内闱,而现在又能入凤仪殿面见娘娘的人……”

那么,在座的各位,就都有嫌疑了。

 

“现在,有一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言侯捏捏胡子叹道:“这件事所牵所涉非同小可,而现在我们并不能让这件事大白天下,要尽快商量控制的方法。”

蒙挚问:“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更应该扩大搜查范围,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吗?”

夏冬道:“再过些时日,便是楚国使者来朝的时候了。”

言侯道:“不仅是为了维护大梁威严,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若是暴露了,就正合肇事者之意了。”

 

“蒙卿,你立即加强警备,增设禁军岗卫。”

“臣遵旨。”

“聂卿,你速去打探近来江湖轻功高手行踪,顺便查访凤簪相关人物。”

“臣领命。”

“高缮,你立即封锁消息,今日所发生一切,都不准从凤仪殿走漏半点风声。”

“喳——”

 

 

从门窗紧闭的凤仪殿出来的时候,萧景琰被七月的阳光措不及防闪到了眼睛,他抬手遮了遮光,就听见高缮在一旁苦口婆心道:“陛下,您这么容易闪花眼睛,定是熬夜熬的,陛下,要不要先小憩一下,现在就给您叫步辇……”

萧景琰转脸刚要说些什么,又被高缮那颗光亮亮的脑袋闪花了眼。

“……不必,朕自己走来得快。还是去御书房。”

萧景琰迈开长腿,在前面开路的太监只得小跑起来,生怕被皇帝超过走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主仆之仪反倒似龟兔赛跑般的滑稽。

 

七月的太阳火辣辣照下来,一束束的光带着热穿透了萧景琰身上那件玄龙的朝服,待到他进了御书房,早就是汗流浃背。

高缮退下去拿更换的常服,萧景琰循着熟悉的方向,随手摸向桌案上放着那柄朱木扇的地方……

这一摸,摸空了。

萧景琰一惊,定睛一看——

放扇子的地方哪里有扇子的踪影,只余一张薄薄的靛色纸笺,上面是他熟悉的笔迹所写的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言小侯爷生辰,摆宴红袖添香。”

 

萧景琰怒从中来,一把抓起纸笺,狠狠团握在手心里。

没想到,那纸笺一接触带着热度的手掌竟化成了一缕烟。

萧景琰忙伸开手掌查看,顺便就将那缕烟吸进了鼻腔。

 

伴随着一阵淡淡的药香,萧景琰眼皮发沉,向书案一旁的小榻倒去。

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最后一个想法是:

 

艹,又被阴了!

 

                                                                                     (未完待续)

目前只活在认知世界里的鸽主(X),下集会登场。

明天,啊看看表,是今天可能接着更。

原来的《爱上层楼》删了,这个是改编版没错。

我只是想讲个更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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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