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战争/蔺靖】丑将军与美人儿 第二部(正式开场)【第一章】
第一部走链接,【前文链接】懒得看的这里简单交待一下前情:
十几岁的少阁主和出使东海的靖王相遇了,两人没见面就污了。
蔺少阁主最后还是见着了靖王殿下的脸,而靖王殿下不仅连脸都没见着,还不知道蔺少阁主的身份。
说我前情写的不好我有罪。然而写个简单概括真心麻烦,就酱吧!
【】warning:略血腥;dirty word;糙;时间轴,靖王回金陵遇到梅长苏以前,
虽说写的是蔺靖,但其实是为了满足我写沙场靖王的私心。
不求吸粉,同乐就好。
日更,进度慢。
——————————————以下正文————————————————————
夜秦与大梁的边境小城,筒关。
筒关,原名铜关,自从夜秦归顺了梁,就改成了筒关。
为啥叫这名儿,谁也不明白。
倒传出这么个说法儿——金字旁铁器杀气重,得消了去煞。再加上个竹字头,便是山清水秀的一等好地界。
然,筒关离山清水秀这几个字差了可不止一撇一捺。
明明入了秋,天气依旧是不咸不淡浑浑噩噩的湿,黄混混的尘沙袭了满天,卷着太阳也黯淡无光。
虎子伸着舌头蹲在没有几根野草的黄土路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虎子,蹲那儿学狗呢!”
崔莺儿过来拎着虎子后衣领想让他站起来,虎子赖着地上不动,就差四仰八叉躺着了:“莺儿你别动,我这又热又无聊呢,就让我蹲着。”
崔莺儿抬脚就给了虎子一屁股:“给老娘站直喽!没大没小的,叫娘!你在这儿蹲着倒是清闲,让老娘一人拦车子吗?不孝子。”
虎子哼哼几下站起来,揉着屁股嘀咕:“这天,这时候,这地方,哪来的车啊。”
“刚刚不就好几辆嘛!”
“拦下来了吗?”
崔莺儿又给了虎子一屁股,虎子咂咂嘴往驿道上一站,左左右右地瞧。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崔莺儿蹲下来,望着灰蒙蒙的天,“一个弱女子一个小屁孩,怎么就是没人接济呢。”
虎子强压下骂自己娘的冲动,换言道:“你也不看看你去的哪儿……”
“啊,车!”崔莺儿站起来,朝远处晃晃悠悠驶来的一辆车挥手,那辆车在娘俩边上停下,一匹老马,拖着一辆破马车,赶车的是个穿着轻甲的男人,瞎了一只眼,用好的那只上下打量崔莺儿,半晌无语。
“去臧头山吗?带我们一程。”崔莺儿挤着笑脸问。
那赶车的又把崔莺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朝马车门帘努努嘴,示意娘俩上去,崔莺儿刚要跨上车,衣袖一紧,见虎子拽着她的衣袖:“莺儿,咱别去了。”
崔莺儿又拎起虎子的后衣领作势要把他拉上车,虎子蹲下来,大有趴地上耍赖的架势。
那赶车的全然不在意还蹲在地上的小孩,一鞭子就要打在马上——
“等下,也捎我一程。”
温润如玉的一声让拉车的止了鞭,崔莺儿和虎子回头看,正见着一位白衣的翩翩公子姗姗而来。
那公子生的很是好看,唇红齿白,眉目点漆,墨发披散,在荒凉的沙路上站着,也有几分谪仙般的神气——如果忽略那奔奔碌碌,沾在白衣边上的泥点儿,以及湿湿黏黏,贴在额前的散发,的话。
那公子看上去是轻装简行,啥也没带,唯有手中握着一柄玉扇,扇叶上下翻飞,像拼命扑腾的鸽子翅膀——
这等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偏远地儿,这个舔刀饮血抬头断腿的紧张时候,偏生有个这等锦衣玉食神采奕奕的公子哥儿——邪乎。要么,是传说中的江湖圣手,要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
崔莺儿眯起一双丹凤眼,心绪翻飞,刚刚还觉得是侠客、闲人,又一会儿揣度人家是逃亡的少爷,一会儿又猜测人家是有钱的傻子……
赶车的看了那可疑的白衣公子两眼,抬手又要下鞭,那公子忙上前几步凑近赶车的身边,往人袖子里塞了几两碎银,赶车的掂量掂量,露出满嘴黄牙一笑:“你到哪儿?”
“到哪都行,我就跟着走一程。”
白衣公子上了车,虎子不闹了,娘俩也上了车。
掀开门帘,马车里还坐着两个女人,面黄肌瘦,披着头发不说话。三人找了离那俩女人远点的地方坐下,虎子自打上了车便垂着头没啥精神,从领子里掏出个陶瓷的玩意儿来,反复捣鼓。
“是埙吗?”白衣公子问。
虎子抬头看他,点下头,莺儿第一次见着自家儿子怯生,看了看那公子出尘的气质,大概明白了,便开口道:“我家男人留下来的东西,他在臧头山当兵呢。我和儿子去找他。”
那公子闻言一笑:“姑娘这么漂亮,我还当是姐弟呢。”
如此轻佻言语,这人说来那般自然,还颇叫人脸红心跳,崔莺儿面热,笑着和他聊开了,那边虎子一哼鼻子,仍旧捣鼓他的埙。
“不知道小兄弟听说过大梁战神吗?”
一声“小兄弟”叫的虎子也舒坦,虎子扬起下巴,不无得意地答道:
“披甲横纵八百里,朔寒上下九千兵。敌魁东西分身首,炎王天地总第一!
炎王的名字,在哪里都是响当当的!”
崔莺儿神色不悦,冷眉一挑:“小东西,又瞒着我偷去茶楼听书了?”
虎子缩了缩脑袋,蔫了。
白衣公子伸手展扇,一撩额前的刘海:“要听炎王传,何必去茶楼呢?我知道的,可比茶楼的说书先生多多了。”
虎子眼神一亮,白衣公子会意便徐徐道来:
“传说那炎王不仅一身武功绝学万夫莫敌,还精通军法谋略,制敌以智,兵不血刃……”
“你这说得都老掉牙啦,不就是东海一战,瓮中捉鳖,西厉一战,水漫金城嘛,有不有更新鲜的?”
“哦?那你想听什么。”
虎子嘿嘿一笑:“楚天云雨,春风一度——哎哟,莺儿,你打我做什么!”
“不羞不臊的东西。”崔莺儿瞪了自家早熟的儿子一眼。
“啥意思!自古美人配英雄,那么多说炎王的书,却偏偏没有儿女情长的,这不奇怪吗?”虎子一脸理所应当,挺起瘦成板儿的小胸膛回瞪他娘,“再怎么漫漫征途都会有一两艳遇吧?”
那白衣的公子听完虎子一番话,脸色有几分泛青,立马摇头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虎子一脸吃瘪:“什么没有,是你不知道吧!”
白衣公子愣了愣,咬咬牙神秘兮兮道:“你可知道炎王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虎子冥思苦想半天,一击掌:“闻说那炎王眼似铜铃,鼻如牛,嘴红似火,宽额顶角,说是奇人天相,不如说就是丑!等闲女人见着他自然会退避三尺——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为他的才能折服吧……”
白衣公子摇摇头:“你没见过他,自然不知道他有多丑。”
虎子不服气:“说得你见过似的。”
白衣公子眯眼一笑,轻摇玉扇:“说不定,今天,就能见到了。”
奔将在那条奇奇巍巍的烂泥路上,破车老马磕磕绊绊碰碰撞撞,车上的人也磕磕绊绊碰碰撞撞。
那俩披头散发的女人却扶也不扶个一下,头随着车晃悠得厉害,崔莺儿先是好奇地看了几眼,又实在因为颠簸便只顾着稳住自己去了。
虎子恨不得全身都长屁股肉,大头瘦脊梁和车轼立柱亲密相碰数十次,差点栽下车时,突然被人一下揽进怀里头——铺面草药香,睁眼,正对一片白。
虎子一愣,立马张牙舞爪要从那白衣公子怀里出来,崔莺儿一蹬:“人家好好照顾你,还不谢谢人家?”
虎子没吭,倒是安静待在那公子手下了。
崔莺儿和那白衣的公子更有话聊了。
崔莺儿的男人一年前被征入了平复夜秦叛乱的原麟军,半年前突然断了书信,没了消息。
几个月前听说仗打完了,但村里出征的男人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崔莺儿决定。带着虎子到原麟军驻兵的臧头山看看。
“……他那人就是活该受罪的老好人,邻村的公公害疾他要去照看,对面的小子崴脚他要去背背,还经常当着我的面给隔壁的寡妇嘘寒问暖——情愿别人拉屎他擦屁股,别人挖墓他填坑!”崔莺儿义愤填膺一一数落自家男人,虎子都嫌臊得慌捂着脸要从那公子怀里出来。
“我来臧头山就是怕他被他上面儿的骗了——别人都领赏得官衣锦归,他糊里糊涂签了终身的兵契,留在那个鬼地方收尸。对了,额,那什么,公子……”崔莺儿假装无意。
“我名字好记,一个晨,一个蔺。”
“陈、令,陈公子!你呢?刚刚说要捎你一程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那陈公子颇为夸张地摇头苦笑,“我几年前曾与人有一段可遇不可求的良缘,奈何当时缘薄分浅无法如愿,如今得到消息,那人身在筒关,便想过来看看。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只好走哪算哪慢慢找吧。”
“哎呀,陈公子真是情深呐,让姑娘家在这纷纷乱乱的地方滞留可不是事——”还不待崔莺儿感慨唏嘘完,马车突然一个趔趄,堪堪停住了。
崔莺儿颠簸一路按捺不发,这一个急停措不及防撞到脑袋,登时怒了,掀开车帘就对外骂咧:“你奶奶的熊!能好好——”
话没说完自动消音。
虎子从半开的门帘探出脑袋,终于明白了——
车旁,围着六个身穿铠甲貌似梁兵的骑马汉子,居中的那个盔上扬三寸红缨,肩上扛七尺银抢,明明是中将打扮,却形容猥琐,摸着下巴打量着崔莺儿,对那拉车的独眼道:
“辔郎,今儿的货不错呀,这娘们活泼,等七爷玩完了,说不定还够我们哥几个快活的呢,就是这数量……才俩吗?这只小瘦猴也敢哪来凑数!非常时期,你就当我们爷不挑食了吗?”
那独眼忙搓手阿谀道“官长,这个是意外上来的货,您不中意宰了就是,里面还有几个呢。”
崔莺儿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当货运上的,要么是送军妓的车,要么,是抢民女的车。
那俩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车上晃荡却掉不下来是因为被绳子捆着,而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要么是药,要么……
冷汗一下子湿了后背,崔莺儿一手拽紧车帘,一手想把虎子按回车里,却发现手一空,虎子已经跳出门外,张开双臂护住崔莺儿,朝那群痞子喊:
“不准碰我女人!”
那几个兵痞子一愣,转而哈哈大笑,那中将打扮的朝崔莺儿喊话:“美人儿,小东西够你爽吗?要不试试大货?”
崔莺儿咬紧牙关,下意识回头找车里头唯一的男人——那陈公子遇见这事,依旧揣着袖子坐在车里,一副悠然做派。
肯定是高手!不,就算是傻子也得当高手上!
崔莺儿决定赌了。
“哼,你们几个这么放肆,知不知道车里还坐着谁?”崔莺儿冷笑,一字一句,尽量让自己声音不带颤。
那几个兵痞对视一眼,有点惴惴。
“辔郎!你还拉了什么货色。”
“就一个小白脸少爷打扮的人,身上有几两银子,脑子看上去也不好使,我就是想给七爷给您送点财路……”独眼龙赶紧解释。
那中将闻言壮胆不少:“呵,女人,你倒是说说,里面是谁?”
谁?是谁来着?
崔莺儿脑门上一层层地发汗,半天搜罗出一个词儿:“大侠——玉面阎王!”
“噗——!”
陈公子闻言差点一口喷出来。
那中将更是哈哈大笑:“老子当兵前也是道上混的,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里面到底是哪路英雄好汉怜香惜玉,不妨出来,让哥几个见识见识?”
陈公子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虎子看着他。
陈公子朝崔莺儿看了看,掀帘而出,崔莺儿看着他。
“先跟几位说好,我跟那什么‘玉面阎王’扯不上半点关系,不过就是远游之人,误入此地,若各位能给个方便,让我过去,一点借路费我还是能出的。”陈公子开口就把崔莺儿好不容易建的局毁了。
中将挑眉:“你打算出多少价钱赎你们几个人的命?”
陈公子挑眉:“几个人,谁说要赎别人了,就我一个呀。”
问候你十八祖宗!
崔莺儿和虎子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遇人不淑也罢,遇到如此寡廉鲜耻之人可真就凭运气了。
说好的英雄救美呢!说好的凌然浩气呢!
崔莺儿瞪着那个姓陈的,觉得这人比那几个兵痞可恶多了!
“啧啧,”那中将把姓陈的也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我本来是想给你一条活路,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想那女人肯定不想让你走了。”
姓陈的闻言一笑:“何必费抬手落刀的力气?臧头山这个荒凉地方,扔个人在原地喂狼也方便吧。”
“我怎么舍得呢?”中将摇头,驾着马上前几步靠近马车,居高临下挑起姓陈的下巴,“就算是个带把的,也是美人儿,废掉开个洞也能用,不是吗?”
还不待崔莺儿反应过来,虎子突然窜上前去突进那中将身侧,一只手飞快握住他腰上的刀用力正想拔出——
那中将猛然发现,怒气乍起,一抬脚将虎子踹出几尺远,抡起抗在肩上的银枪就向摔晕在地的孩子戳刺过去——
“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摩擦得空气都要生出火花。
崔莺儿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面前,鲜血汩汩——
那中将未护软甲的脖子被穿了一个洞,热腾腾的血水从洞中奔涌下来,滴滴答答,顺着银甲留下暗黑的痕迹,滚落到马背上。
胯下的马匹都不曾受惊,已死之人维持着死前的动作:持着手上的银枪,一脸施虐的纵欲模样,唯有那个洞,还有那根插进一旁车辙的羽箭,昭示了死亡。
剩下五人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就想逃。
马缰一左一右,一个相撞的乌龙——摔下马背两个,连带撞倒一个。
还有俩,一东一西分散逃开。
又两根连射的羽箭飞来,在向东逃的兵痞马头前几寸,射插入地,马匹受惊一个仰蹄——又摔下来一个。
西边,黄尘仆仆,马蹄声接连成片,逃窜的兵痞面前赫然出现一只小型兵队——落单的兵痞勒了马,丢盔弃甲,从马背上自己摔趴下来,跪地求饶。
崔莺儿顾不得其他,还没站起来就爬向摔在一旁的虎子,想把他揽进怀里,那姓陈的忙拽住她的手腕:
“别别别!他摔得不轻,随意动可能会错开骨头,让我看看!我是大夫!”
虽说不信任姓陈的,但毕竟关乎儿子性命。
崔莺儿不敢动了,只是怒视姓陈的咬牙切齿道:“你要敢医死他,我叫你生不如死!”
她声嘶力竭,头发散乱,杏眼里血丝密布,像阴曹地府爬出的鬼魅。姓陈的当真觉出几分冷意,近到虎子身侧翻开他的眼皮查看,又摸了他的颈侧半晌:
“只是晕了,无碍。”
崔莺儿将虎子揽进怀里,终于松了气,眉眼低垂。
姓陈的以为她哭了正想俯身探看,崔莺儿突然一抬眼,正对上他的视线。
“……谢谢。”
那双杏眼里不复方才的嗜血狠戾,萦着一汪深水。
姓陈的站起来,转身望着羽箭飞来的方向:
暮色将临,夜风肆起。
黄尘奕奕中,一轮血日在地平线上冉冉生辉。
一群铁甲凌凌、行列整肃的士兵前方。
金红软甲的将军持弓马上,也在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未完待续—————————————————
糟糠
还吃得下吗?
HE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