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纸

三界之内,两性之外
入错理工的文科生,提笔画画的穷书生,投错熊胎的怪人生,是为三生

© 熊纸

Powered by LOFTER

《解梦》和《唯一者及其所有物》。【中】

书和不应该的爱情故事 【下-2】

 完整版走这里:6.《解梦》和《唯一者及其所有物》 

独立成篇,无需前文阅读。

 前文:【1.2.3合集】

                                          1.《稼轩词集》和《儿童故事》

                                          2.《经济学原理》和《夜莺与玫瑰》

                                          3.《纯粹理性批判》和《小逻辑》

            4.《几道山恩仇记》和《乌托邦》

          5.《诗经》和《源氏物语》

后文:  7.《人口论》和弟子规


Low主是一个好low。新年第一天,为大家准备了肉汁烧炖的蔬菜火锅——又甜又鲜。优雅的“污”一把。好吧,没污成功,暂且意淫吧。

——————————以下正文———————————

 

      一丝灯光从半掩的门缝里流泻出来,在黑暗的阴影里绽放出一缕昏黄光花。让门内的气氛几分迷胧,几分暧昧。


    从门中望去,触目所及,是明楼宽阔的背影,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


    “嘶——”明楼倒抽一口冷气,半分无奈地开口,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你不能轻点嘛?”


    “把腿张开些,你这样我不方便弄。”低沉悦耳的嗓音传过来,带着几分疲惫和不甘。循着这音色看过去,才发现阿诚半跪在明楼身前的地板上,一时被明楼的身形遮掩,只是有些散乱的头发从明楼的膝头露出来。


    “明明是技巧太差,要不我教你?”明楼的声音含笑,几分揶揄,他伸出一只手,覆在阿诚的头上,另一只手……


    “嘎吱——!”门忽然被大力打开了。


    “抱歉,我,我就是不小心,想进来拿本书……”随门而来的是明台,他身形不稳,一只手扶着门把手,看见明楼投来的视线,马上站直了。


    “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吗?”明楼的声音波澜不惊,只是比平时低了许多,多出些威压。


    一点压力,就能让自小被哥哥管教出下意识的明台抖三抖。


    “我马上出去!”明台说着关上门,还紧了紧把手,确认门压实了没有。

     

    这是巴黎的一天夜晚,发生的让明台终身难忘的事。

 



    明台心里苦。


    有言道:犯错不可怕,就怕一错再错。


     眼前的一幕又让明台记起了巴黎的某个夜晚——那个让他痛心疾首,很不得重新洗脑的夜晚。


    他本来只是想找大哥就南田洋子一事来讨个说法,认个错,谁想到矫枉过当、改是成非。


    这次他是敲门了。但是进门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苦的还是自己——这不就是错吗?谁没事自个瞎自个儿眼睛!


    明台只想后退关门逃跑护眼睛。明楼却并没有放明台走的意思,一边解了阿诚的衬衫,一边揭开绷带,明里暗里将明台责骂了一遍。


    这是责骂,也是示威。


     责骂是骂他,不顾家人意愿,加入军统,还从事头提在手上,脖子搁在刀旁的行业。


    示威,一是告诉他,到哪里他都是他大哥,二呢……明台想起小时候养的那条春天离家出走的狗……


    “出去做饭!”


    明台得赦,又是羞愧,又是痛苦,还有尴尬,五味杂陈地关上门,去做饭。

 


    明台烧开水,胡乱地丢进一把面,沸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将原本笔直有序的面条热软、煮弯、搅乱,一如他的心绪。


    他想起那张全家福的照片,大姐在中,三兄弟合围而立。


    这张照片放在客厅、大哥书房、阿诚哥房间、他的卧房,无处不在。也恐怕正是因为无处不在,才时常容易被忽略。尤其是,救国的热情意气,占据了年轻人直视前方黑暗的双眼时,背后和身旁就变得遥远了。


    想到这,他有点哽。


    王天风曾对他说:“谁也别信任。”


    那一瞬他想起的,第一个,不是曼丽,不是老师,不是大哥,而是大姐。

他也因此在内心怀疑老师的说辞,如何不信任?为什么不信任?怎能不信任?


    然而那天夜晚,他追着大姐离开的汽车跑了很远,才这样说服自己。


     信任是相互的。


    而他已经背叛了大姐的信任。


    然而,自己和大哥又如何呢?


    大哥和阿诚哥又如何呢?

 

 

 

 

    几年前巴黎的那天夜里,明台是带着惊恐从大哥的房间出来的。


    一颗心脏七上八下,在寂静的夜里鼓噪。


     一定是我想错了。


     明台想这么说服自己。


    说不定阿诚哥是在给大哥修拉链……


    说不定阿诚哥是在……


    恩,想不出来了。


    取而代之的画面是,两人经常深夜出门,两人经常一副有所隐藏的模样,两人经常锁在书房里讨论着什么,两人经常构建出一方小天地,用厚厚的透明围墙将他隔离开来……


    他本来还有些赌气——凭什么两人一起玩不带他!嫌他幼稚?嫌他肤浅?


    这感觉就像小时候他拿着球找两个兄长玩时,两人都在读书。


    这感觉就像上学时他拿着书找两兄长问题时,两人都在写论文。


    这感觉就像他说了一句自认为蕴含哲理的至理名言,在大姐面前洋洋得意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地泼他一头凉水。


    然而,若他所见为真,猜想不错,那他从小到大的嫉妒真的是可以付诸一笑了!


    想到这,心宽的明台不慌了,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阿诚哥和大哥很配嘛。他甚至这么想,脸上含笑地铺床睡觉。


    睡着前,还想着法子如何帮自家兄弟应付自家大姐……

 


     所谓少年心性,起伏不定,青春多扰,尽是缠丝。


    第二天,明台又自己给自己打脸了。


    身着红色西装的摩登女郎含着笑,扑在长身鹤立的男子怀里。巴黎诗意的风吹来暖色,渲染着女子如光的金发和男子似墨的黑发,发梢交缠,生出别样的浪漫。


    路上行人无不艳羡,明楼在街对面的咖啡馆,小口饮啜一口咖啡,感慨道:“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对面明台的表情则是,目瞪口呆。


    “阿,阿诚哥……他!”明台指着对面的情侣,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大哥说。


    “怎么,这么年轻,还这么死板。异国恋情不好吗?”明楼看了一眼自家担心自己的弟弟。


    明台没说话,低头愤愤吃了一大口眼前的食物,从舌尖到牙根都被冰得打颤,只感觉一条小虫钻进了脑壳里,一阵酸疼。明台缩了脖子,闭紧眼,眉毛皱成一团。


    “哎,就说你大冬天点一杯芭菲受不了,偏偏要闹着来吃!”明楼斥道,伸手给明台揉头。


    明台让大哥揉着头,依旧心里苦,不仅苦,而且冰凉冰凉的。


    若是明台当时把注意力放在咖啡馆里,就会意识到,两个男人相约咖啡馆,一个喝咖啡一个吃芭菲,喝咖啡的那个给吃芭菲的那个揉头的景象……咳咳,明台真没什么资格抱怨自家两哥哥平时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生活模式。

 


    年轻好啊,有激情,有探究精神。


    明台铁了心要搞明白自家哥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夜黑风高。


    明台趁着阿诚又到明楼书房时,悄悄溜进阿诚的房间。


    明台手上拿根铁丝,往锁眼里套弄半天,也听不到那声象征锁开了的响,气急败坏一转把手,哦,门没锁。


    明台摸摸鼻子,罢了罢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小心翼翼挪到阿诚书桌前,明台眼尖地看到阿诚书桌的三层屉子,最上面一层插着把钥匙。


    请君入瓮?哼!


    明台机智地打开了第二层抽屉左右翻找不过是些本子稿纸,撇撇嘴。又打开第三层,第三层很空,明面里就放了本日记。


    就是那种明面上写着中文“日记”二字的日记。


    明台拿起来翻了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随手扔在一边。


    据他推测,此本日记不过是个幌子,普通人读到这本日记,就已经满足了好奇心。然而!明台卓尔不群,冰雪聪明,立刻推导出,这里面定有玄机。


    于是明台哼哧哼哧将抽屉抽出来,端摩半天,捣鼓来去,想看看有何机关暗藏,未果——长叹气想把抽屉放回去,突然发现,屉子所在的隔层里,躺着本书!


    明台大喜,伸手去够,抽出来太猛,带着灰尘四散扬起,熏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刚咳几声,明台就捂住嘴,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向大哥书房的方向,门纹丝不动,看来没事。


    明台放下心,拍拍书页的灰,站起来,就这台灯看着书封。


    书封上赫然几个字:《唯一者及其所有物》。


    明台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


    他怀着几分畏惧,几分崇拜,一如某些孩子偷看大人艳本的心情,打开这本书……


    “明台!你在阿诚屋里干嘛?”明楼打开门,正看见明台手里拿着本书。


    明台腿一软,立即把书藏身后,支吾道:“我,我来找本书。”刚说出口明台都想自己咬自己舌头。


    “哦?”明楼扫视了一圈房间,只见书桌的第三层抽屉被卸下来,一本日记散在地上,明楼一挑眉,“找书?找什么书。”


    说着,明楼已经跨步向前,直直从明台背后拿过书,翻看。


    “这,这本书不是我的!”明台立马和自己撇清关系,朝一旁一站,转身准备逃回自己房间。


    “站住。”明楼冷声命令,依旧头也不抬,用手指翻到下一页。此时,阿诚也正好开门回自己房间,一抬头,正好看到一大一小都在自己房间聚齐了,略有些诧异,开口问:“明台,你到我房间干嘛?”


    前后道路都被堵截,进退两难,明台只得冲阿诚一笑,讨好说:“我就来拿个东西,拿好了,我走了……”说着就要从阿诚身侧的门缝闪身出去。


    “阿诚,关门。”明楼令下,阿诚即使是丈二和尚,也随手办了。


    明台心里苦。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阿诚还是心疼明台的,觉着没什么事干脆给开个后门吧。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在你房间东翻西找,你问他!都来干些什么。”


    阿诚下意识看向书桌抽屉的顶层,还好,锁着没动,他心下松口气,和颜悦色转过来对明台说:“以后你要找什么,直接跟我说,我帮你拿就是了……”说着手就摸到门把上准备放行。


    “他到你房间找本书,还像做贼似的,你当他真来找书不成?”明楼从书里抬起头来,心里直怨阿诚心软,教弟不严。


    “书?什么书?”阿诚的重点不对,半天反应过来看向明楼手里的书,有些失色,一个箭步过去把书抢回来。


    这一举动,倒是让明台明楼都吃了一惊。


    明台目天,想:果然是本见不得人的。


    明楼则是疑惑地看向阿诚,问:“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阿诚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动作有些出格,但也只是垂了头,不言语。


    明楼审问的靶头转移到阿诚身上,却不再是方才的严词冷色,无视明台一脸“你偏心!”的表情,温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都不能跟大哥说吗?”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嘛……”阿诚闷声来了一句。


    “看到什么了?”明楼问,明台也尖着耳朵,想听听书中的言论。


    “‘人民死啦!我享安康!’[1]”明诚念道。


    明台一脸懵,明楼却是一怔,随后便笑了出来,惹得明台阿诚两人看向他。


    明台依旧一脸懵,而阿诚则是有些羞愤,抿抿唇开口:“你又笑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楼收起笑,站直身,“我记得之前跟你谈过这本书。我好像批判过书中的这句话对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明楼叹口气,眼里漾出几分笑意:“我以为,你看完这本书,还会再找我聊一次。”


    阿诚还没开口,明楼又接着说下去:


    “书最后这么说过:‘我是我权力的所有者。如果我知道我是唯一者,那么而后我就是所有者。’[2]


    在我所知,世界一切都是我的敌人,一切观念自被创造,就会束缚我……既然如此,我站在虚无之上,选择我的敌人,认同我的观念,为了我的人民,奋斗一生又有何错?又有何迂腐?又有何束缚?”


    明诚的眼眸亮了,半晌,有些局促道:“大哥,我……”


    明楼与他对视,缓缓感慨,不知是说给阿诚听,还是自己听:“我小时候,父亲老是跟我说要勇于表达自己的见地。等到后来,我也这么跟你强调……难道,我们家阿诚还不懂‘长兄如父’吗?”


    他这一段话说得是义正言辞,却让明台和阿诚耳热,真有几分在长辈面前抬不起头的羞赧。


    明楼点点头,对眼前所见很是满意,话锋一转:“谈经论道如此,啮臂之好更是这样。[3]”


    阿诚一僵,脸上染出嫣红,垂下了眼睫,叫明台看着好奇,刚想开口追问,明楼冲他挥挥手:“小孩子家家,该干嘛干嘛去!”


    “嗨——”明台来了劲儿,还想找理由。


    “去睡觉。”明楼瞪他一眼,明台赶紧开门欲走。


     刚要关门,明楼声音又传过来:“擅入他人房间,窥探隐私,这问题我们明天,好好说道说道。”

 

    那天晚上,明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是为了明天的“家风整治”忐忑不安,二是心里挂念着隔壁哥俩的密谈,三来则是反复思索明楼所评的那本被他当作艳本的书。


    明楼所言,他颇有些云里雾里,细细思索后,就成了这么一句:


    我有选择敌人的权力,我有选择信仰的权力,我有为了自己所忠所爱奋斗的权力。


    因为我是世上的唯一,世界全部为我所有。

 

 

 

    现在,明楼和阿诚的身份明台已经了然,那些年巴黎过往的暧昧疑云也就不破自散。


    明台却不得不感慨,二人伪装之深,隐藏之久。如果当年他打开的是顶层的抽屉,如果他当年没有放弃追查二人的关系,他们之间是否会像现在一样?


    明台有些愤怒,他刚刚羞愧于自己欺瞒至亲,投国报命,而在明楼的责骂里低头吞声。现在则想起,自己的至亲兄弟,早已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长达近十年的戏。


    他曾在台下,拍手叫好,梦里不知身是客。到了他自己登台的时候,戴上脸谱,奏起西皮二黄,一副唱念做打至了极,却不知眼前生旦净末的生死疏离、你死我活,剥干净,嫩生生,是至亲的骨肉。


   他愤怒,愤怒眼前的胖袄,水衣子扒不干净;他愤怒,自己那身油头粉面也不能扔;他愤怒,导板回龙甫一奏起,咿咿呀呀,团团转转,便再也没有个尽……


    面快煮好了,他掌了把青菜下去,文火遇生食,转眼,锅里的水就不沸了。


    明台的手却依旧勾着筷子干愣着,眼里那摊水开始沸腾着涌了出来。

 

 

 

——————————未完待续——————————————

[1] “人民死啦!我享安康!”。出自《唯一者及其所有物》,第二部分我,第二章 所有物。

[2] “我是我权力的所有者。如果我知道我是唯一者,那么而后我就是所有者。”出自《唯一者及其所有物》,第三章唯一者。

[3]啮臂之好。指男女密约婚嫁之事。此处,明楼用以暗示自己知道阿诚和苏珊的关系,劝他坦白从宽。

[4]时间轴,巴黎明楼受伤后,以及南田洋子被击毙后。

[5]low主好方,中途文风那么欢脱,还以为可以一直污下去,结果呢,写到最后,本来宝宝心里苦的明台,真的心里苦了。

我有罪,但我不反省。剧情需要,这篇文是正剧,待我哪天有兴趣,专门开篇又逗又甜的文!

嫌弃这篇不够油的请注意,这是蔬菜汤,当然,下一章会加点料,肉渣。恩,我说一不二!


评论(12)
热度(19)
2016-02-08